选拔队里想和仁王一起双打的人确实不少。
一半是因为仁王声名远播的名号。
一半是因为曾经挑战过仁王又干脆利落地输掉。
“我可是主攻双打的选手。连我都打不过,就不要在训练营大放厥词了。”用这样的说辞对付每一个出言不逊的中学生的仁王,通常穿着一身甚至不能说是运动服的休闲套装,夹着球拍,单手拆下绑着小辫子的发绳整理头发,一边对着站在场地旁边计分的其他教练颔首,“打电话给鬼前辈,让他再从仓库里拿一个睡袋出来。”
鬼曾经在年终总结时感叹说,他们当年最尊敬也最不满的就是深山里的三船教练。
他接过三船教练的工作驻守深山,却没想到来的中学生一个两个都记着在训练营本部的仁王。
“难不成是我太没威慑力了?”
仁王懒懒散散靠着桌子:“噗哩,我反而对斋藤教练印象深刻呢。”
参与聚会的斋藤笑的温和:“原来如此,你算是继承我的衣钵了吗?”
“……不,我还没有教练你那么残酷。”
“你可比斋藤教练冷漠多了。”宍户忍不住吐槽,“你根本记不住被你打败的中学生吧。”
“要让我记住,至少要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特质才行。训练营每年甄选一百多人,我难道要每一个都记得吗?”
说出这样话的仁王,至少是记得选拔组的学生们,擅长什么,有怎样的招数的。
从选拔组队伍里走出来的,是他昨天做心理辅导时要求不要迟到准时到场的罕见的OMEGA队员之一。
从国中开始就进入训练营,虽说国中时没有进入国中组代表队,但升入高中就稳定在选拔队的Top 10,只是去年比赛时还没分化。
大概是分化后的落差让他在前一天对着仁王说出了颇为偏激的心思。
仁王瞥了一眼他后颈的安全贴:“还行?”
少年沉默地点头。
准备活动时他小声问仁王:“教练,你刚才……喊迹部先生‘迹部君’吗?”
“怎么了?”仁王一开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过了几秒才有些哭笑不得,“你觉得我应该喊他什么?亲爱的?DearHoney?阿娜答?”
“不……但是……”
“我在私人场合当然不会用敬语。”仁王说完站直了身体,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的中学生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啊。”
迹部到底还是没有和宍户成为搭档,这让宍户松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有些犹疑的选拔队员,颇有一些怜悯的情绪。
这场古怪的“双打指导”到最后也还是迹部和仁王两个人的表演。
仁王的精神力一旦放出来,中学生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包括他自己的队友。
精神力这个东西,说起来玄之又玄,可用在比赛上,时常会成为压倒稻草的力量。
当年迹部已经是国中生中的佼佼者,却依然在越知月光直接的精神攻击下失去节奏。
而现在?
仁王的精神力与现在在场的中学生的精神力的差距,可比当年越知和迹部精神力的差距要大的多。
“OMEGA在球场上的优势,亲身体会一下吧。”他这么说完就直接连接了同调。
居高临下的同调,就完全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了。
仿佛脑子里所有思考都被掌控,于是身体也不听控制,像一个木偶。
但他至少还是能独立思考的。
被直接攻击的人呢?
打到中途,对面的中学生一头一脸的汗,球拍从手里滑落。
他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鬼吹了哨,原本是示意一局结束交换场地,但等了一会儿看那队员还没有动,就走过去。
他检查了一下,回过头:“暂停吧,失去意识了。”
迹部抱着胳膊,神情里带了一点沉思和不耐:“啊恩,真是太不华丽了。”
仁王收回精神力时迹部仿佛听到了全场中学生们都松了口气的叹息。
ALPHA的五感太敏锐了,他没法忽略这个。
他好笑地看了一眼对面若无其事的人,走到场边去拿水,想那家伙用这样的方式做“心理辅导”,也真够简单直接的。
白天的训练,在这场比赛之后显得沉默又沉重。
仁王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神情还有些恍惚的“临时搭档”打了一个响指,说醒醒,现在感受到了吗?
……啊,哦,嗯,谢谢教练。
大概把少年吓得不轻。
晚上迹部调侃一般说仁王教导的太多也太深刻了,有些事不亲身经历是不会感同身受的。
那我怎么知道他们这个年级会想那么多?不好好思考网球战术,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你现在的语气可真像教导主任。而且仁王,你当时就想的少了?
分化的第一个情热期几乎没睡,把OMEGA的优势劣势都分析了个遍甚至连如果运气不好“被迫”被标记的后果和之后能做的事都想好一遍的仁王:“……噗哩。”
他语塞了几秒后,索性直接躺下。
他抱着被子看着坐在飘窗上端着香槟的迹部:“我的亲身经历不就证明了,想多少都没有用吗?”
“啊恩?”
“你可从来就不在我的择偶名单上啊。”
“啊,这一点我也一样。”
迹部说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
“你不问点什么吗?比如本大爷为什么提出和你结婚?”
“之前是想问的。”仁王说。
“现在呢?”
“现在不了。”
他往下缩了缩,让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不管听到怎样的答案,结合申请都已经提交,知道不知道理由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标记之前,你都有反悔的机会。”
“是把决定权放在我手上?”仁王嗤笑出声,“别太过分了,迹部,我是会生气的。”
“别这么说,你的脾气也没有好过。”
迹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关掉了唱片机。
走到床边的过程里他一直看着仁王的眼睛。
“不问也好。”他说,“我暂时还没有想到足够华丽的说辞来描述的清楚明白。”
究竟是仁王那么多年都没有变过的通透和任性吸引了他,还是年少时发生过的羁绊与十几年隐约的关注质变成了惦念?
“是因为信息素啊。”仁王说。
迹部掀开被子时抬手捂住了仁王的眼睛。
他伸长了另一只手关掉了灯。
“别说这种话,我是会生气的。”
“噗哩。”
作者有话要说: 想想看也差不多写了三分之二了!
然后发情期,结婚,婚后日常,就over了!
胜利在望!
我还是有希望在过年前写完这篇文的!
☆、九
开幕式的这天,仁王在苏醒时还没睁眼就察觉了不对。
他在开了空调的房间里热得出了汗,把盖着的薄被都推到了床的另一边。
但这种热,比起纯粹的燥热,又更像是生病一样的热。热的人使不上力,耐不住地喘气。
仁王挣扎着坐起来,对着空房间愣了一会儿,确认了自己确实没有准备安全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