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疏离的有事生生隔开了距离,他挫败的叹了口气,“一直忘记跟你说声谢谢,为兰。”
“哦,我听到了。”她依旧懒懒的,漫不经心。
闭着的眼睛里却依稀映出了那些他荒废的岁月里,令她不忍直视,痛心疾首的颓唐。
工藤,我不需要你的道谢。
宫野志保一向知道她要做的事情,不曾迟疑,绝不后悔,就像如今她明白他所要做的不过是成全,尽她余生所能成全他的幸福。
她并非多么高大,舍己为人,只不过,是想自私地保住他的所爱,护他平安喜乐,便是她余生所愿。
工藤又叹了口气,“我要结婚了,兰会照顾好那孩子,你的人生还长,不要被这孩子牵绊住。”
宫野志保骤然睁眼,唇瓣动了动,似是忍着什么极大的悲伤,亦或是怒气。她缓缓地转过头,仿佛也是种莫大的煎熬,“工藤新一,请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她的语气似乎冬日刚露晓时分的冰层,厚重的防备和冰冷。
工藤的心口被什么拨弄了一下,他回头看她,女子的眼神冰冷,视线都淬着寒冰,面上一片凉薄。
他反应过来,他激怒她了,忽然记起,宫野志保好像是为了孩子才回来的,甚至为了这个孩子朝他发火乃至流泪。
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破碎。
“你——”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震惊了,他一直忽略了作为母亲的宫野志保凭什么要割舍孩子,而他这个缺席了五年的父亲又凭什么将这孩子据为己有。
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宫野志保实在与母亲挂不上钩,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妈妈。
她突然恶狠狠地瞪他:“我说过,把儿子还给我,既然你都要结婚了,又何必带着个拖油瓶。你和小兰总有一天会有你们自己的孩子,而我的儿子只属于我自己。不要打他主意,即便你是他父亲。”
她第一次这样端正的看他,工藤新一突然有些受宠若惊,却下意识地回答:“你承认我是他父亲了,终于。”
她哑口,翻了个白眼,默认。
“可是我不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好母亲,连孩子父亲都不告诉他,幸好那小子聪明,多少还是知道我是他老子。”彼时的新一尚未发觉这话里那抑制不住的自豪。
“那又如何?”她冷冷反问。
他看着她,逆光中反射着白光的容颜,冷漠而防备,他转过头:“不怎么样。我只是不明白灰原你怎么会这么执着一个孩子。”
“我一向很有母爱。”灰原说起大话来总是面不改色。饶是脸皮这么厚,她也终究还是不好意思,抬头看夕阳。
工藤被她的话扭曲了笑意,歪头看她时,觉得她别扭着神情看天的样子竟然还是有那么点可爱的。
他顺着她的貌似认真的目光看去,远处渐渐晕染开橘红的光晕,一层一层,颜色多样而渐变,逐渐都归于橙红。
“这么好看?”他风凉话似的取笑。
“夕阳,把世界都染红的太阳的末日。不知我这一生还有几次,能看到这种悲伤的色彩。”如同空气都变得哀伤了起来,末日前最后的明朗,工藤只觉得站在了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半身浸在了破冰的湖面。
怎么可能,这女人伤春悲秋的时辰不是应该在梦里吗?
惊愕不过三四秒,宫野志保已经自顾自地敛起了悲伤,重新变成窝窝女,缩在毯子里,如同一只餍足的猫。
“这可真是令我感到惊讶啊,你这么惨淡的表情。过得不好么?”剩下的话他没能说出来,远离了黑衣组织之后,高野志保的人生不是应该令世界瞩目的吗?
但是这些年,她却像销声匿迹了,杳无音讯,沉没在茫茫人海。
很多时候梦里醒来,他会不由自主地走到大大的落地镜前,就着稀疏的幽兰月光,仔细辨别镜中人的模样,究竟他是否曾在十七岁的时候变成了七岁的模样,究竟那个叫灰原哀的女人是否曾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时间虚幻,思想也跟着虚幻了。
她没有说话,在他不曾留意的视角中,露出一个似满足又似无奈的神情。
没有人应声,不知是默认还是另有所想,工藤新一分不清楚,他看着她,居高临下,他倏然惊奇地发现,那女人似乎在发抖,明明已经包得很严实了,猛然想起,兰曾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饶是底子那么好,如今身子终究大不如前,更何况这个四肢不勤的女人呢。
他走近,作势要抱起她。
她却似乎是感应到什么,睁开眼,抱胸做出很惊恐的模样:“你干嘛,想非礼我,我会报警的!”
工藤新一差点没一个跟头栽下去。
“你……还真是对自己的魅力……一如既往的自信啊。”他丢了个卫生眼,懒得理她,“我抱你进屋,再过一会儿都冻成人雕了。”
“你放手,别碰我。”她使劲挥开了新一看似图谋不轨的爪子。
“别管我,屋里没阳光。”
他一顿,“以前没见你这么待见太阳啊?”
“我突然觉得她很可爱,就是要死,我也不要死在阴影里。”慷慨陈词,大义凌然,工藤新一差点就要膜拜女王了,彼时的他未曾意识过,某一天为了这句玩笑话,我恨不得倾他十年寿命挽回这一句话……
两人许久未开口,最后一抹光线被黑暗吞噬的时候,“你的家庭,我的儿子……”她轻声咀嚼着这两个概念,然后很从容地对上他依然深沉的眸,说,“你看,其实他们并不相干。”
作者有话要说:
奴灰溜溜的回来了
第28章 曾有一人,倾爱如此
“喂!”轻轻脆脆地一声,夹带着稍许刻意隐藏的稚气,那声音自头顶传下,“拐带孩子还引渡是犯法的。”
冬日的阳光和煦的照下来,在枯草上反射出苍白的光,小不点挤着眉头勉强忽略那讨厌的白光,试图凶神恶煞地瞪着地上躺着的挺尸。
工藤新一以手为枕,曲着一条腿,一顶鸭舌帽反扣住大半张脸,很悠闲的享受着被宫野志保珍视非常的日光,不无肯定地思考这女人喜欢的东西还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静谧的柔和,一种现世安稳的假象。
直至那嚣张跋扈的小子终于不耐烦地走出了房子,开始广播。
这孩子几乎足不出户,有希子变着法的哄他出来,就是不肯让那碍眼的小短腿迈出大门一步。
带他来这个家的时候,这孩子表现地很随便,仿佛早已料到,又似乎是无所谓。除了第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列出了自己的菜单,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要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其余时间一言不发,可以说目不斜视地守着电脑。
傲慢的小脾气让工藤先生感觉失去了权威,让工藤太太喜上眉梢,让工藤新一……
噎着了。
他睡眼朦胧地“嗯”了一声,不只是回答还是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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