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志保却本能地知道他想问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是她,你想的那个人,她……知道那孩子的了,也知道我生了他,看得出来,她很不安……我从来没见过的那种样子。”又道:“你懂得吧,她觉得……你可能又回不来了,你可能又要一声不响留她在原地等你不知多少年。那个孩子彻底地击垮了她的信心……”
“你告诉她……什么了?”他抓住她的手,力道很大,眼眸充血。
宫野志保感觉到手腕上那逐渐变大的疼痛,将眼神飘向别处,才幽幽道:“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
“你……”他没来得及说出什么指责的话,就被那突然间蚀骨钻心的痛攫住了呼吸,他浑身都僵住了,翻着白眼,嘴里吐出些不明物体,他伸手想去抠脖子里,五指成爪,想要挠想要扎破喉咙,宫野志保迅速起身,曲腿压住他的手,两只手狠狠按住他的胸口,贴在他耳边说:“工藤,你放松,你放松,我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她不会放弃你,我也……不会,你别昏过去,深呼吸,你想想她,想想你父亲,想想有希子,想想……今川,工藤今川,你亲自取得名字,你知道么,我一直……一直在等你给他取名字啊,你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你知道吗,你不能放弃,你所有的一切不能在这里终结,你知道么!!!!”他的手不再挣扎,宫野志保转身坐下,两只手圈着工藤新一的脖子,紧紧的,紧紧的,丝毫不肯松懈,她陪着他,她陪着他一起痛,陪着他剧烈地喘息,陪着他颤抖,她紧紧贴着他的耳畔,不断地说话:“你要是敢放弃,她会离开你的,她会无法容忍你,你知道吗!!”她插着嗓子,近乎低吼。
他的眼睛慢慢恢复正常,但依旧充血,没有绑住的右手顺着她的胸颤抖着往上移,嘴里絮絮叨叨,“别……别让她……知道,别让她看……看见……我现在的……的……样子。”
宫野志保眼圈瞬间红了,他终于能讲话了,尽管他讲得不怎么讨喜,但她却由衷地感谢毛利兰,至少她能让他活下去。
她靠着他的,背更加用力地搂住他的脖子,工藤的手终于缓缓移动到她的脖子,然后尽可能地搂住,她跟他贴得愈发紧了,并且,是相互的。
宫野志保听见他的声音低低地,却柔和的缓缓说道:“别离开我,别离开我……——灰原!”
她的手下意识地松了……
三天,他支撑不住昏迷,宫野志保用药使他的神智时候始终保持清醒,这样,至少他不会一睡不醒。
接下来的两天,他浑身僵硬,无法动弹。这是试药施药的好时机。
后来的十天,工藤新一能自理,但是,昏睡的情况居多。
而这时,是第十五天。
早晨八点钟,宫野志保醒来,天已大亮,从窗帘的缝隙中依稀可辨,只是卧室内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模样。她睡眠不好,所以每次睡觉都将窗帘拉得恨不得密封,为此工藤新一抗议,多番据理力争后,工藤新一落败,但宫野志保看他实在可怜,勉强小小地妥协一下,结果就是总会留一小条缝隙,来判断天亮与否。
关于宫野志保房间的光线问题为什么会和工藤新一扯上关系,那是因为他一直霸占着宫野志保的床的一半。
他们的关系经过十五天的同床共枕后早已不清不楚,虽然宫野志保真正睡在这张床上的时间不多,她一忙就是半夜,加上再累,她也难以成眠,更何况,她着实不舍得将紧凑的时间花在睡觉上,虽然有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躺在了工藤新一旁边,但清醒后又立刻开始工作。
被中自从有了他的体温后,就有点让她流连,但自控能力强悍如她,又怎么会放纵自己习惯。
只是她快要治好他了,快要了,意味着——他该走了。
那微弱的天光微微浮动,掠过他的脸,神色安详,清俊内敛,眉眼间无一不是鲜活的色彩,她看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是这样的,这才应该是本来的工藤新一。
她指腹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婉转流连,如同水中清波漩涡静静漾开,她轻柔地声音淡淡的,如同是空气浮动:“若不是你,我不会知七岁的我可以活得那样快乐……”
她歪着头仔仔细细仿佛从未瞧过他的模样一般打量着他:“我多么庆幸……曾有你同我一样痛苦并绝望……”
他眼皮微动,不过宫野志保并未看见,她注意到的是他缓缓咧开的嘴角。
立刻马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躺下!装睡!还不忘将被子拉好。
工藤新一睁开眼睛,单手支起身子,侧头看她貌似睡得很熟的样子。
失笑道:“不是说了么,假哭你很拿手,装睡就实在很弱。不过……”他笑意微深,宫野志保却错过了,因为她确实睡过去了。
他从被窝中抽出一只手,手上一支针管,是他从她的药箱里拿的,这些天她睡得实在很少,而且很容易醒过来,每次一醒过来,她都出一身冷汗,然后马不停蹄直奔实验室,丝毫不容许自己怠工,连带着他也睡不好。
所以他用了这种东西,她似乎既不愿意用这个东西,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他代劳了,这种药的成分他检查过,是对人体无害的,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天才。
所以她每次莫名奇妙的昏睡自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但她醒来之后,完全不记得自己被戳过的事情。
他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脸色似乎都要根本更加憔悴一点,偏又依旧漂亮而精致,那种病态的苍白有种病态的美,然后逐渐的,他发现他失神的次数越来越多,并且看到她的时候越来越……他不愿承认的——那是心疼。
七岁灰原哀永远泰然自容,雷打不动,泰山崩于顶而处之泰然,并且健康的不像话,现在呢,他不想说,他不敢说,为了他,她总是一次次地浪费她的时间。
其实他们……早已两不相欠,但是她却一次次的,一次次的帮他,他总在看不见的地方觉得她一定活得风生水起,天高云淡,潇洒自在。
因为以她的性子——她本该是这样。
以她的学历和天赋,想在业界闯荡简直易如反掌,然而她却只是在他一水之隔的地方开了间不伦不类的咖啡厅,现在还跑回来当他的专属药师。
他有种想让她别再管他的冲动,因为他还不起,他欠她太多。
他知道她的失眠根本与外部条件无关,是心理因素,很可能是组织留给她的阴影,她却倔强地不肯直视,但是他——莫名地理解。
她很强势,也很强悍,总是对世事无常不以为然,但心脏所能承受的却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强大。
是谁说,在黑暗中沉沦许久的人即便一点点光明也会死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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