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就像是突然爆发出来了一样。维克托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坚持着放下装着自己宝贝的冰鞋的包,才将整个人摔进柔软的床垫里。
维克托不知道,在数百公里之外的圣彼得堡,正在吃饭的勇利突然听到了来自马卡钦的叫声。平常一向听话的狗狗一反常态地从沙发边冲到勇利脚下,张开嘴衔起勇利的裤脚就往外拽。
“啊……唔唔,马卡钦,你怎么了?”勇利不知道马卡钦在表达什么意思,马卡钦更着急了,他可以感觉得到主人现在很难受,但是他既不能说话,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勇利放下筷子,十分无奈地呼噜一下马卡钦头顶的茸毛,“想要出去玩吗?维克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希望还是和他和好吧……”不能说话的马卡钦觉得自己非常的心累,两个主人都是笨蛋啊怎么办?
终于……来了!维克托苍蓝色的瞳子微微地一缩,大概,这就是祖父提起过的,那最后的一次转化吧?最煎熬的、难以忍受的一次,就像是长久安静之后风暴似的反击。
疼痛已经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开来,逐渐以那一点为中心,一丝又一丝地加强,形成了一种不停加强的冲撞。在一次次的冲撞之中,有什么像是乌拉尔河的凌汛与洪水,奋力地挣脱来自心室的束缚,想要向着四肢百骸奔腾。
这种感觉让维克托很快就紧紧扣住了身下的床单,冷汗流下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种疼痛与清醒意识的一种胶着,拜斯拉夫这个强悍的民族所致,此时此刻维克托没有失去意识就已经是万幸的事了。
这种疼痛毫无章法又非常有规律地不停地冲撞着坚持收缩跳动的心脏,银发的男人全身的肌肉在痛苦中也绷紧了起来。一个人在疼痛之中的时候,是没有时间观念的,维克托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疼痛已经像是流淌到了全身一样。
然而痛苦和煎熬还不止这些,除了心脏用来防守的阻隔越来越薄,集中地疼痛从微薄的地方渗透而出,化作了不知道为什么产生的烧灼以外,渐渐溢出心脏束缚的东西,似乎慢慢地进入了全身血液。
整个身体都像被利刃切割,维克托尽管已经在祖父的提示下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但还是在面对这样似乎整个人都要化成一团火焰的痛苦时,低声压抑地□□出来。
因为还记得身在德累斯顿的酒店之中,他尽力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却还是在那东西彻底冲出还在坚持跳动的心脏时剧烈地抽搐,痛苦地克制。
身体似乎和意识已经分离了,意识还在那具身体里,但无法控制自己,就像是奇怪地以自己的视角看着自己一样,纯正的暗红色染上勉强保持清醒的意识,维克托像贝加尔湖水一样的瞳仁一点点被殷红色浸染。
灼热得不知道是液体还是气体的东西从提供血液循环的器官出发,很快就遍布了全身。那种感觉从下而上,一路烧灼过胸腔、咽喉,带着暗色一直到头顶。
维克托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疼痛,现在没有什么地方不疼痛,但在他的意识里,只有两个地方,因为太过剧烈的疼痛还有少许的触感。
一是负隅顽抗的心脏,那个已经被冲撞得无法形容的地方,第二就是脑海。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银色的发丝在瞬间由短变长,就像是受到了体内的什么召唤一样,应和着相互诱发,银色的长发直到肩下才骤然停止生长。他原本圆润的耳尖也一分一秒地变成了尖尖的形态。维克托身体中的温度几乎不可察觉地降低了一分,但对于此时的维克托而言,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了。
脑海中的剧痛还在继续,似乎源源不断的烧灼从下涌上来,向某一个地方压缩,更加尖锐也更加难以忍受。
心脏之中奔涌而出的高温在下一刻奔向肺部,燃烧掉了存储在那里的氧气,维克托的意识快要失去了,他扣着床单,几乎要流下泪来。
维克托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因为自己的流泪觉得丢人的人,这也使得他这个人更加真实更加可爱,他艰难地翻过身,将扔在一边的马卡钦抽纸盒抱在怀里,好像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痛苦一样。
这时候,德累斯顿交响乐团,这家世界上第一家交响乐团的排练大厅里,一个浅褐色长发的男子正认真地看着这个历史最悠久的乐团,他的成员们在首席小提琴的带领下练习德沃夏克的《E小调第九交响曲》。
突然,他面色一变,站起身来到首席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然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霍尔德先生,你……”首席在男子身后还想说什么,“下一季的欧洲巡演……”
小提琴首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子匆匆地打断了,“乐团的经济工作交给我的助理,这一年我临时有事,没有重要的变化,就暂时不要找我了……”他说罢就迈开腿跨出德交总部的大门,然后打开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我是霍森菲尔,”男子报出了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真名,“莫洛斯伯爵,马上赶到次维特斯酒店。”因为事情的紧急,他不自觉地用爵位称呼起了自己最亲密的人,也是他最喜爱的孩子。好吧,从某种血液关系上,霍森菲尔正是莫洛斯的上亲。
对于电话那头的疑问,这位霍森菲尔先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解释了一句“冕下转化”,就挂了电话。他和被他初拥了的莫洛斯伯爵都是西里尔公爵最信任的属下,也是当年,西里尔所托之人。
希望,时间不要太晚……
男子默默地想着,赶向了相隔半个城市的某处。
与此同时,勇利还在圣彼得堡接受雅科夫教练的四周跳集训,他已经四天没有接到维克托的电话了,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偶尔无法克制地想,是不是维克托真的生了自己的气,是不是那个任性的人被自己伤了心,所以才出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主动和自己联系。
这些天过去勇利已经不是很生气了,他也在想,自己当时确实太过冲动,明明不是太大的事,但还是冲维克托发了脾气。
其实,意识到这些之后,勇利心里也是没底的,他不知道应该如何与维克托和好,而维克托也是如此,一直到那个意外到来。
对此毫不知情也不可能知情的青年一天天开始动摇了,维克托会不会真的不愿意和自己继续下去了?他要是想抽身离去,那么自己又该如何呢?
因为忙碌的训练,勇利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害怕这些,但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像是在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在不经意之间生根发芽,就连勇利自己都没有发觉。
要知道,有的时候,喜怒哀乐这些情绪 ,本身就是没有理由的啊!
就像维克托的最后一次转化,根本就是不可预知不可控制的事情。
不到十分钟之后,名叫霍森菲尔的男子出现在了维克托的房间里。在他后面进来的就是刚才电话里被点名叫来的莫洛斯。
两人一看到维克托现在的神情,面上的表情变了一下。这个时候,银发的俄罗斯青年已经失去了意识,由于银发长及了腰上的原因,他此时因为痛苦汗珠从额上滚下,竟有了一种不一样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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