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开始那几天,维克托还会习惯性地叫一声勇利,然后恍然地自己滑到场边按遥控器。
维克托侧着身,半张俊隽的面容被早已恢复冷清颜色的月光照亮。他右脚轻轻点在左脚的斜后方,两只手带着一点点轻柔的意味,向身体的斜后侧方张开。手指修长,隐隐地骨节分明,延展出那个一贯美好清冷的弧度来。这是和[Melt before midnight]截然不同的开始动作。
在[Flame before midnight]的一开始,应该是中提琴的咏叹。维克托抬起右手,低头间,回身滑行。这一部分就像是黑夜里湖畔的丛林,寂静安然。寒冷之中,一点篝火在林间慢慢跳动,从安宁到生动,再到隐隐地尖锐。枝头的风霜、雾凇,还有冰凌,都好似融化一般。
由于半仰着头的缘故,维克托额前的刘海偏向一边,重重层层远离人世的阴影,因为成为半血族之后身体中的力量而展现出来的长发,都变成了一种温柔的坚持。就像层林将生命献祭给火焰,在夜的黑暗包围中,寂静欢喜。
他抬手滑过脸侧,又沉肘落回眼前。
勾手四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莫霍克步、提刀燕式……
甚至在某一次练习的时候,维克托还完成了一次很久以前就没有做过了的贝尔曼旋转。大概,这种层面上的弯曲,对于被改造过了的这具身体是无关痛痒的吧!
总之,将近两个月,维克托一直用训练来代替对勇利的思念。
而这两个月,接到信息的雅科夫教练和尤里他们这些长辈和朋友,在这段时间的焦急和愤怒,却无法从维克托口中得知他在什么地方。雅科夫、尤里和米拉几乎要打爆了他的手机,他没有接过一次。因为害怕一旦接了,就会不忍心继续瞒着他们所有人。
于是,在维克托回复了雅科夫教练的短信,十分认真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说不要担心,而且一定会参加大奖赛之后,那个暴跳如雷的长辈也就不再问什么了。
“维克托,你好自为之!”这个小老头留下这样一行字,就继续替自己不听话的学生训练他的学生去了。
“不听话的学生的学生”,指的就是勇利,快要两个月,所有人不关多迟钝,都发现了勇利的不对劲。像是魔怔了一样地练习,这么短的时间,不说短节目,就是自由滑的[克劳狄奥幻想曲],都已经小有成像了。
那天维克托和勇利在冰场争吵起来的事情,许多人是知道的。这其中就包含着已经看出来勇利自己给自己背负着巨大压力的雅科夫教练。
其实,勇利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想不停地练习,大奖赛上一定要进入总决赛。维克托什么都没说,只说了在大奖赛见面,不管是真的,还是只是一个托词,到时候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他自己不觉得,但身边的人包括16岁的尤里都感觉到了异样,“喂!雅科夫!你管管那只猪啊,维克托那家伙一不见了那只猪就各种不对劲!”尤里忍无可忍地冲雅科夫吼。
那只猪又在责怪他自己了!
一再被莉莉娅老师强调“要优雅”的尤里感觉自己完全做不到,优雅地在心里骂这只猪了!
于是,在一个下午,雅科夫前思后想之后,把为了某种他不知道的原因拼了命要进入大奖赛总决赛的勇利叫到了自己面前。
正站在雅科夫教练面前,精神奄奄的勇利并不知道,就在这座城市的边沿,在与他距离大半个圣彼得堡市区的郊外,维克托正被那位莫洛斯公爵从车里扛下来。进了他的房间就被扔在床上,然后给他灌下三杯新鲜的鹿血,才缓过劲来,慢慢地恢复了力气。
这件事情就需要解释一下了。一个礼拜之前,维克托为了再次给自己加大任务,竟然将目标投向了阿克塞尔四周跳。迄今为止,没有人完成这种实际上转够四周半的跳跃,因此除去每天常规的练习以外,维克托每隔上两天就会专门练习一整天4A。这就等于,每过两天他就会高强度的练上七八个小时,只是不停地练习这一个跳跃动作。也就等于,他需要在不停地以各种方式摔出去之后,再不停地纠正自己的姿态。
维克托是第三代的半血族。
就算是纯血的血族,体力也不是无限的,再加上维克托的血液中到底还流淌着属于人了的那一部分,因此上体力也就是比起人类要好上不少,和同代的纯血是不能相比的。
因为他这样竭尽全力地练习,才有了每隔两天就会在冰场有人到来之前,被莫洛斯或者是霍森菲尔捡回城堡的一幕。
每次被捡回去,都要大量的进食,才能够恢复体力,继续跟两个人学习血族的那些东西。是的,经过霍森菲尔还有莫洛斯的检测,已经弄个清楚了,维克托只有力量大量流失或者需要提高能力的时候,才需要进食鲜血。至于平常,吃一些以前常吃的人类食物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维克托轻轻眯了一下眼睛,这恐怕是这几个月以来,他听到的还算可以让他高兴的事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维克托都需要学习,如何作为一个真正的血族。要知道虽然现在的血族之间关系都比较和平,但也不排除哪一天会有需要战斗的可能性存在。
除此之外,就如同霍森菲尔说过的,如何捕猎、如何掌握自己的速度、如何控制自己的欲望,还有作为血族的礼仪,和他的能力……学习这些几乎占据了维克托左右的白天时间。
许多人都认为维克托就是天生优雅高贵的那一种人。也许,忽略他孩子气的可爱脾气的话,也确实是这样。现在,维克托已经和从前比起来有些变化了,不再动不动就惊呼出来,或者是咧着一张心形嘴。他在没有其他人的场合,把这些任性的小习惯都渐渐收了回去。
现在的维克托,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血族了。就连在尼基福罗夫城堡周围的林中穿行的时候,也依然如此。
“当你开始捕猎的时候,将自己完全地放空意识,你的本能回驱使你行动……”莫洛斯这样解释,“你会听到来自动物体内的声音,跳动的、生机勃勃而又干净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许还有血液在脉管里奔流的声音。”
血族的捕猎方式,正是这位血族伯爵负责传授的。这门“课”直到维克托可以做到在捕猎之后依然浑身整洁,连银色的头发都不会翘起来的时候,才就此告终。
而后,霍森菲尔才告诉维克托有关能力的事。这位年龄足够当维克托爷爷的血族侯爵还提到了一个单词——“Seed”!
具体的事情要从这个词说起,霍森菲尔对维克托解释起来。
之前,在不堪回首不忍直视的最后一次转化之后,维克托明显地感觉到,在脑海中眉心的位置,尖锐疼痛感觉压缩到无法忍受以后,那个位置慢慢地形成了一个暗红色的球形物体。
这就是霍森菲尔口中所说的“Seed”了。
从血族的断代说起,这个种族产生至今,一直以来都有两种传承的途径。其一是世人皆知的初拥,而另一种就是孕育。其实就是孕育也有两种不同的方法,但现在这些并不是重点,也就不急着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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