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他平时太不一样了,简直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以往人们所熟悉的维克托都是在这种场合下,游刃有余地和每一个前来问候的人交谈。
可今天他却没有待在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中间。
这当然一来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兴致和友人们说笑应酬,二来也是因为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以他的体质也是不舒服的,对某些微甜的液体产生渴望,却根本不想进食。打个比方,就像是从沙漠中刚刚走出来的人,非常渴望水,看到水都觉得渴得不行的那种,可是当有人真正递给他一杯水的时候,却又根本不想喝下去,连张嘴的欲望都没有。
这大概就是维克托用过始祖的血以后的体会了。
而就是因为这样,维克托在人群之外一眼就看到了勇利,并且看到了他那只手,去掉了戒指,纤细修长却有一点肉的手。
银发的男人愣在了那里,他揉了揉眼睛,才相信自己确实看到了这一幅画面——勇利侧着头和披集说话,他原本戴着在巴塞罗那买来的戒指的手指上,什么都没有。
他之前对于勇利可能的反应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可就是没想到自己现在正印入眼里的这一种。维克托捏紧了酒杯,又在酒杯碎裂之前放轻力度。他保持着表面的风度与礼仪,在有人经过的时候,强迫自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作出回应。可是在心里,他之前注意到的、忽略了的事情,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那天以后勇利就不再联系自己,想起来了他再也没有和自己说过话,想起来了他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也想起来了前些天比赛之前他故意蜷起的右手……
一切都有了共同的指向。
勇利这是……要放弃了吗?维克托一想到这一点脸色就突然白了。但因为本身脸上就没有多少血色,再加上斯拉夫民族本身就是白种人,也便如常一样没有什么人发现。他努力地控制自己被放大了的负面情绪,思考着自己要怎么办,就连之后勇利几次从他身前经过都没有发现。
维克托完全没有发现勇利在注意着自己,他隐藏着自己的心情,就像那次在长谷津被勇利冷落的时候一样,扯出一个如常的微笑,和身边的选手说起了话。
误认为维克托对自己取下戒指的行为没有反应,勇利也就不再靠近他了,可是宴会一结束,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他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这种熟悉的力度,他一听就知道是维克托,勇利又慌了神。维克托是跟着自己找到房间的吗?还是问了别人?他不知道自己能和维克托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成了这样”,自己说的话还能有什么用。
于是在敲门声第四次响起的时候,勇利还是开了门,他只能像之前献花仪式的时候那样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来。
维克托在banquet结束的时候看见勇利离开,冲动之下就跟了上来,等他的理智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勇利的房间门口,勇利房间的门牌号是他在楼下大堂里问了酒店经理才找到的。
本来他是想问勇利为什么取下了戒指,问他还爱不爱自己,但是当他真正看到打开门站在里面,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的勇利时,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改了口。
是了,这一切,自己有什么立场去质问?
“勇利,那天……之后和你冷战的事……对不起……”维克托张了张嘴,只能这样说。
听到这样一句道歉,勇利心里却没有轻松的感觉。维克托到底知不知道,先不说这件两个人都有错的事,他一声不吭地消失这么久才是最让自己生气的啊!
勇利的手在背后捏起来了,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盯着维克托半天才喊出一句,“没什么,维克托现在就不用说这些了。”然后就和两年前那次一样,转身离开。
这个银发的男人真的愣住了,他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敞开,却没有勇气踏进去一步,最终还是自己拉上了门。他不知道,表面上看起来冷淡的勇利一等到自己关上房门,就整个人趴在了床上。勇利柔软的黑色发丝陷在枕头里面,很快白色的枕套就被一小块水渍润湿了。这样子,用“丢盔卸甲”这个词都可以形容。
这下,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吧?少年面容的青年瑟缩在柔软的被子里,紧紧地抓住被子的一角。他那样对待为了那次吵架来道歉的维克托,恐怕维克托就算之前并没有改变对自己的感情,以后也不太可能了啊!维克托怎么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呢?
第62章 异样
离开了勇利的房间门口,维克托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自己房间里的,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渡过了这么一个无法想象的夜晚。但是这种结果也可以说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当初选择不告诉勇利并且保护他作为人类活着的权利时,维克托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果。
当时他曾经认为自己的爱情和勇利的选择权利互换,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可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是不甘心的,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大到了他的内心无法承受的地步。他无法想象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没有勇利的生活,甚至连勇利面无表情地对自己说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似乎让他感觉像再次经历一次转化一样。
他当时已经想好了如果发生最坏的情况,就放勇利离开,可是如今,他总算是体会到了那句话的意义——“亲爱的,我那么想告诉你,在你还未离开我的视线之时,我就已经开始后悔说再见,并且想念你。”是他,高估了自己。
那种难受的感觉无法形容,就像是明明知道自己丢失了什么,可是无法寻找。这种感觉维克托自从那年祖父失去踪迹之后,就再也不曾体会过了。只是不同的是,那次他不知道如何找回,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回失去的东西;可这次,就算只要说出真相就可以重新得到的一切近在咫尺,他也不能这样做,如果说了,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都会白费。
勇利能够好好地活着,这就够了,不是吗?这个充满了鲜血和冰冷的世界,还是等到自己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再让勇利自己选择进或者退吧!
虽然,维克托也是有私心的,他希望勇利可以一直陪着自己,直到永远。可是现在,勇利应该不会原谅自己了啊!
第二天,表演滑之前维克托精神有一点不是很好,脸色发白也隐隐可以让人察觉到了。避开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的勇利,披集悄悄捂着嘴问维克托。
被问及的那个男人向后退了两步,微笑着摇头说只是没有休息好有些累了,然后就错开脚步离开。但以披集 “八卦触角”的敏锐感觉判断,维克托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和勇利一个两个都什么也不说,那就毫无办法了。
来自泰国的青年无奈地想。
这一次,维克托在表演滑的时候依旧用了[伴我],这是他当初就决定好的。表演滑结束之后,他没有再去找勇利,大概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就这么急着走?”雅科夫凶巴巴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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