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变了,但都没有变。
心绪难平的维克托在这把椅子上,坐了一整夜,想过去,也想即将开始的、在异国他乡的、新的生活。
自从那天以后,维克托去了长谷津,在那个日本的小镇里,他一天天发生改变。伴随着改变而发生的,是记忆中的迷雾渐渐散去。当维克托在巴塞罗那明确地意识到“Live”和“Love”的时候,那一段空缺的记忆,也终于重新清晰了起来。
如今,再一次和马卡钦丛林间穿过,维克托忽然会想起祖父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维恰,看到了吗,天上的云变成了‘L’……曲折而又至简,这就是爱与生活!”
“Love”和“Live”!
爱与生活!
会不会,这就是这件事的真正含义呢?
恐怕,祖父早就知道,他的消失会让自己失去这两样东西吧!只有找回这两样东西,才会被这里认可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啊!
维克托一路走,一路勾起唇角想。
那么现在,他可以真真正正地回到这里了。
这一回,他是来找寻祖父的手记的,那本曾被他忽略了很多年的、很厚很厚的手记!那本因为身体的异常和反复的梦境而终于被他想起来了的手记!
因为前一阵勇利的比赛,加上其他的耽搁,维克托到了现在才真正踏上再次回到这栋东欧式城堡的路。
和上次一样走过小山,来到山间的谷地上。果然,就如同他之前料想的那样,和原来不同的是,维克托向着城堡的方向前进的路上,曾经感受到的不太牢固的屏障,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大门如同之前那样自动开启,维克托走进城堡的门,他并没有意识到,原本应该落满了灰尘的竟一尘不染。和青灰色的大理石外观不同,建筑内部,是庄重的深红以及镶着金边的白色纹饰。这不像是在俄罗斯的内部装潢,倒像是西欧的那种风格。
不清楚这样古老的城堡是如何有一个连维克托都弄不清楚的识别系统的,维克托反正是可以没有障碍地穿行。然而,到底是被忽略了快超过二十年的一本手记,维克托当时与祖父分别的时候年纪还小,自然是想不起来问这件事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本手记,到底被祖父放在了什么地方呢?
这个问题,仅仅靠着回忆是没有用的,但维克托相信,祖父能够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再次回到这里,便一定会做下万全的准备。那么,现在就需要维克托自己寻找了。
一开始是毫无章法地四处寻找,马卡钦被维克托嘱咐,好好地待在客厅里面。但是一个城堡的房间实在是太多了,少说也有几十间的样子,这样的找法,怎么可能找得过来?维克托回到客厅里,抱着马卡钦一点也不在意风度地在蹲在了地上。
“马卡钦……我要怎么办呢?”维克托低声地自语着。其实马卡钦也是十分愿意安慰自己的主人的,可是,一来自己在狗狗的身体中不能够说话,二来那位大人也并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应该怎么办啊!
银色的月光开始渐渐照进窗棂了,虽然房间里点上了灯,但靠近窗台的地方还是处于月辉的笼罩之中。维克托忽然想起来,祖父这个人其实应该也是很喜欢月光的吧?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为什么会在自己稍微记了点事的年纪,在教授自己书写西里尔文的时候,不停地让自己重复书写那一句诗呢?
维克托还记得那句话,意思是,“上帝已死在失火的天堂,只有温情的月光才能照亮大地。”
曾经,维克托认为这只是像现在中国的孩子学写汉字需要描红一样,祖父挑出了这句话让自己练习。但他真正察觉到问题的所在,是在拜读过米兰·昆德拉先生的那本、著名的《生命值不可承受之轻》的时候,才赫然发觉,原句之中,根本不是自己抄写了很多遍的“月光”,人家昆德拉先生所写的,可是“温情的太阳”啊!
想起了这句话,维克托脑中突然现过一丝灵光。
这句话之中,最特殊的就是改变了之后的那个词了。月光!
月光这个词,维克托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就在刚才,似乎他还见过“Лунныйсвет”这个词一样。
他努力的回忆起来,又顺着刚才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
Лунныйсвет?
……
Лунныйсвет!
……
Лунныйсвет。
……
在一个转角处的挂画上,维克托突然看见了这样一行字,意思是“但当你感到迷茫和无助时,请时刻想着血色月光的指引。”维克托开始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握范围内了。他恍然大悟地回过头,却意外地发现,在自己忽略了的地方,每幅画上、每扇门上都写着这样一句相同的话。
“血色……月光吗?”维克托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今夜月亮正圆,他快步走回客厅之中,倏地拉开绵软的窗帘。窗外的月光一如之前一样清冷,带着一种高贵的冷艳。但维克托在一杯咖啡的功夫之后,再抬起头仰望时,却发现那一抹玉色的亮光里,有一丝暗红,开始游移,逐渐变得更多,更亮。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
剑落落又来啦!
你们和我玩耍嘛(≧▽≦)
不要不理我呀?
第33章 祖父名叫西里尔
真的是“血色月光”啊!
其实,这样的月亮维克托从前也是看见过的,而且,从小到大,不止一次地看见。但在现在,他才认识到,那种周围人都看不见的月光,并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
他单手撑着窗台,另一只手把慢慢挪过来的马卡钦继续抱在怀里,蹭一蹭马卡钦毛茸茸的脑袋,“过一会儿应该会有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吧?真是又紧张又期待呢!”
马卡钦不能说话,只能“嗷嗷嗷”地叫上两声。
清辉中带着几丝游移的红芒,月光渐渐变得越来越偏向于一种被稀释过后的绯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维克托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一幕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过的。
然而,现在就存在了,而且就出现在维克托自己的眼前。最喜欢新奇的事物的银发男人盯着高高地挂在天上的圆月,神情中有些紧张,可竟然还有一种小小的兴奋感。
月亮的光晕终于全部变成了含着冷光的绯红,这时,一束月光透过窗棂,直直地投射进屋中。
光线从窗户里流泻进厅堂,因为几乎遮挡了一半窗页的三层帘幕,空旷庄重的大厅中,只有一半的空间笼罩上了月光。维克托想了一想,还是走到门边关上了客厅里所有的灯。
月光的绯红更浓重了几分,但一点也不狰狞。像是被清纯的冷水淡化的鲜血的颜色,在维克托眼中,却莫名地有一种安宁。
维克托回头看了一眼,可是就是这么一眼,让他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那占据了一半房间的淡淡光线正好映照在厅堂中位于墙体正中的壁炉上方,在这个位置,是一幅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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