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若是你想的话,我安排你去见一见你的祖母。”林瑜转头问略有些失落的苏木,回了姑苏他要做什么可比在扬州的时候趁意多了。就算老太妃的府上有人盯着,他也有办法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进去。
苏木眼前一亮,道:“可以吗?”只是还没等林瑜回答,他自己摇头道,“如今我还没脸见她,也太危险了一些。”
林瑜讶道:“你确定?如果你今年不见她的话,只怕之后的几年都没什么机会了。”翻年就是乡试,除非他乡试不中继续念书,一旦他中了举人,他就会马不停蹄地感到京城参加第二年的春闱。到时候无论中不中,他暂时都回不了姑苏。而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又不中这种可能,除非他倒霉的碰上了林如海的政敌。
不过关于这一点,他自然问过林如海,他这堂叔自己也说了,除了接手了盐政,他在朝堂上一贯是做得清廉的御史,还没来得及培养敌人。也就是说,按照林瑜现在的学问,十有八|九会中的,名次另说罢了。
苏木一狠心,还是摇摇头。
林瑜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不置可否。
同一时间,老太妃内室中。
一个精神矍铄的刻板嬷嬷踩着稳稳当当地步子走了进来,她原就是老太妃的贴身丫鬟,大了就自梳做了嬷嬷,终身未嫁。
挥挥手,屋里头的大小丫鬟便沉默地退了下去,看着熟练且井然有序的模样,竟不必林瑜那边差上多少。
“这是怎么了。”老太妃歪在榻上,看她施为,问道。
这嬷嬷上前一步轻轻地替她捶着肩膀,一边低声道:“林家的那小子回来了。”
老太妃恍然道:“原来是他。”轻叹了一声道,“说这个做甚么,你还不知道我,不过有一日过一日罢了!”
嬷嬷也不说话,沉默了半晌后问道:“您不见见世子?”
“哪里还有什么世子,正经世子在京城呢!”老太妃想起西宁郡王那个狠情绝性的样就看不上,哼了一声道,“既然当初看不上眼,何苦来又娶回来,糟蹋性命。现在好了,更能耐了,连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
金焱也不是在她膝下长大的,只是比起别的他身上好歹留着她母家的血,多了一份面子情罢了!再者,她冷眼瞧着,难为这孩子心地还是好的,难为他在那样的地方长大还没长歪了去,倒是歹竹出了好笋。
也是为着这个,她才愿意帮一把。拿出自己的心腹力量来与林瑜做筹码,也是为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心腹找一个出路,否则等她走后,这么些人没个正经的营生,就不知道都飘零到哪里去了。
跟着她一辈子了,她不能叫他们没了下场。
想到这里,她回头问道:“那小子一次也没用过那个印信?”嬷嬷沉默着摇摇头。
老太妃歪着想了一会儿,笑着摇头道:“他倒是个机灵的。”盐政那么大的事情,眼看着就要不好也叫他给稳下来了。她还想着,要是他不行,就出手帮一把,只是这样的话,她也是不敢就这样将人交给他的。
一个印信而已,她的心腹认得自然是她。
“也罢了,你去安排人,就说见一面,他自然就知道了。”老太妃靠在榻上,欣慰地笑了起来,“这样也好,我没看错人,你们日后有靠,我就是闭眼也安生了。”
嬷嬷给她捶着的手顿了一下,慢慢地道:“说什么闭眼呢,也不怕忌讳。”
“多大年纪了,还忌讳这个?”老太妃拍拍她的手叹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已经活得够久啦,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只是放不下你们。”
“别的不问,我是要跟着你走的。”像是知道老太妃会反驳一样,这个嬷嬷淡淡地说了一句,“反正到时候你也躺着了,管不得我。”平淡地像是说得不是自己的生死一样。
老太妃不由笑起来,依稀还看得见当初少女明媚的模样来,她嗔道:“还是这个不饶人的脾气,一句话能把人给噎死。”
这嬷嬷听她这么一说,也想起了年少时无拘无束的时光,不由得跟着弯了眼角。看着榻上不知想些什么的老太妃,目光柔和,轻声道:“你那时候的脾气却是很好的。”一直都很好,连这种时候了,都要操心他们这些本就是她收留来的可怜人。
林瑜收留来的小孩子就放在他的府邸里头,这里可以说是再安全没有了。
原本他是想放在庄子里头,但是想想庄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迥异于其他私塾的学堂,实在太招人了一些。自己宅子管得自来就严,如今有林老管家看着他也放心,相对封闭的环境,也比较适合塑造这些从各种环境中收罗来的小孩子。
林瑜和林老管家站在窗外,看着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孩子坐得端端正正的听课,看了一会儿就悄悄地离开了。
“如今国文老朽兼着,数算有钱账房,武学有天干的小伙子来轮流教导,暂时无妨。”林老管家看着这些小娃娃的眼神分外的柔和,“不过这都是权宜之计,人多一些我们就顾不过来喽!”
“这一批先紧着缺人的地方送,实在有好的苗子就给我留下。”林瑜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希望自己的产业里都换上自己的人,到底放心一些。又将京墨暂借给林如海的事与林老管家说了一说,接着道,“虽然身边暂时有苏木顶着,到底不长久,我也不是养他来做小厮的,书童一事还要林爷爷费心。”
林老管家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怪道我瞧他竟比往常还要沉稳一些,衙门里头到底比在家里更要谨言慎行一些。”小厮的事情,前头林瑜有在信件里说过,他回道,“老朽冷眼瞧了大半日,顶用的实在少了一些,还得好好调|教。”
“这也是急不来的。”他的要求比较高,就算比不得京墨过耳不忘,也得足够伶俐可靠才行,光这两点就能筛掉大半的人选。示意了一下专门辟出来做学堂的地方,“我新编了一本数算教材,回头叫那些能学下去的先学着。”
“至于后头再教什么,就看个人资质吧!”林瑜淡淡道,又问,“家里头可有会那些个博戏的人?”
林老管家不知为何自家大爷有此一问,略思忖一下,方小心的答道:“平日玩的大约会有人懂一点,您指的是?”
“出千,会赢,也能输,但凭心意。”林瑜道。
林老管家老实地摇摇头,无论什么活计做到顶了都是一门手艺,显然林家暂时还没有这样的人。
“您是想?”
林瑜摇了摇头,道:“若是有好的,就看看能不能收罗,没有也无妨,白问一句罢了。”这样的人才难得的很,且要收得住,不被赌博给迷了心性。有这样,哪个赌坊不是宝一般的捧着,就指着他们看场子。
话是这么说,但是林老管家还是记在了心里。
说起来,还是林瑜惦记着当初的两个瘦马,这样专门训练来哄人开心的人可不就是得能赢会输么,放在现代就是成功的交际花,战时就是风情万种的女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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