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美人裙下_摘星怪【完结】(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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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少年紧握着的掌心已血迹斑斑。

  还魂之术之所以有违天理便是因为它要以真龙之气续命,以天子之命换阴间人的命。而养鬼人的心头血便是药引,若是没了药引,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狄飞惊等了很久。

  他甚至算到了苏梦枕不会给他最后一滴血, 于是他想要杀了他。

  他是第三个人,本也该死。

  可他却没算到,那吊着一口气的帝王会在此刻驾崩。

  这风雪天气竟也雷鸣电闪。

  米有桥手中端着的药碗猛然碎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指来。

  那面色青白的帝王却已然没气了。

  雪地里人影交缠。

  狄飞惊一身所学皆出自雷损, 可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比雷损更年轻, 也更狠心。

  那披着青袍的公子嘴角已溢出鲜血来, 袖中婉转多情的小刀却瞬息而发。

  养鬼本就反噬,艳鬼的记忆苏醒,他便一日不如一日。

  苏梦枕咳嗽了声,面色已是惨白。

  狄飞惊也受伤了。

  可他的手却已插入了男人心脏。

  雪静静地落着。

  似也掩盖了马蹄声。

  “在来之前我给方应看递了封信。”

  苏梦枕忽然道。

  那白衣少年依旧很安静,他的手已握住了那跳动的心脏。直到苏梦枕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服了□□,心头血已是没用了。”

  他声音艰涩,比这冬日里的雪还要冷。

  那是他唯一爱过的姑娘,他曾以心头血喂养她,可也是他――亲手断了她的生路。

  那马蹄已越过宫墙,踏雪而来。

  狄飞惊唇角缓缓留下血丝来。

  远处忽然传来丧钟长鸣之声,米有桥凄声道:

  “陛下,驾崩了。”

  雪静静落在青袍公子孤寒眉眼之上,那丧钟之声一遍一遍在耳边回响。

  苏梦枕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眼中竟已有血泪。

  徽宗死了。

  多可笑。

  他慢慢闭上了眼,胸口血洞里不停往外流着血,染红了青袍与雪地。

  苏梦枕忽然又想起那日初见,她穿着婉转的宫裙站在船上,静静地看着落雪。

  她看了许久,才转过头来告诉他:‘我不想死。’

  他知道她在害怕。

  渡口的河水很冷啊。

  青色披风已被埋在了雪里。

  方应看在宫门处停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狄飞惊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沉默着,安静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温柔俊秀的少年啊,任由雪落了满身。

  “候爷?”

  身后人上前一步,却见方应看微微摆了摆手:

  “去看陛下。”

  狄飞惊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小屋里。

  那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静静地倚在窗边等他。

  她伸手接住雪花的样子很美,敛下的眉眼显得安静温柔。

  “苏梦枕死了。”

  她说:“我知道。”

  她只是轻轻替他拂去肩上落雪,神色温柔。

  这天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雪覆红梅煞是好看。

  吴裙忽然道:“你还记得我喜欢梅花吗?”

  狄飞惊勾了勾唇角:“记得。”

  “第一次见你时,你让我给冰棺上也雕了枝梅花。”

  艳鬼点了点头:

  “你现在还能再去替我摘朵吗?”

  她语气轻软,比这雪花还易散。

  白衣少年已转过了身去。

  那梅树就在前面,风吹着雪花簌簌抖落。

  他伸手轻轻折了枝,却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

  少年弯腰去捡,唇角却已缓缓流下了鲜血。

  “我总不愿意你看见我消散的样子,一定很丑。”

  吴裙柔声道。

  鲜血已沾染了衣襟,狄飞惊指尖微顿,却是道:

  “好。”

  他对她从来都很温柔。

  吴裙轻轻笑了笑:“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她笑起来很美。

  这茫茫天地,覆雪红梅竟都被压了下去。

  可艳鬼是不能笑的。

  因为她一笑便要死了。

  狄飞惊没有回头。

  他只是沉默着捡起了地上梅花,小心地拂去枝头落雪。

  过了很久才轻唤了声:“阿裙。”

  可惜已无人回答他了。

  这雪山寂寂,只剩了一个白发的孤寞少年。

  番外(最是人间留不住)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最初听到这句诗时是狄飞惊十三岁那年,那时他尚未入六分半堂,只是一个住在渡口以渡船为生的少年。

  他生的安静俊秀,却始终低着头,新搬来的人总要跑去瞧上一眼。

  她们看着看着便有些可惜,因为这么好看的少年居然从未抬起过头来。居住久了的人说,那少年幼时便已被房梁压断了脖颈,现在能活着已是不错。

  于是那些年轻的姑娘们啊,都渐渐歇了心思。

  狄飞惊始终只是安静地划着船,他面色平静,既无悲喜也无不平。

  春天的时候,镇上来了一个算命的,脾气古怪,可卦象却很准。

  镇上人都去找了先生,可那算命先生却说:“不看普通人。”

  这平凡的小镇上又哪里有不普通的人呢。

  狄飞惊轻轻笑了笑,撑着船送他到另一个镇上。

  那先生手中拿着壶酒,躺在竹筏上时不时喝上一口,到了中午时已是微熏。

  “小子可要算卦?”

  张郎中忽然问。

  他也许是喝醉了,连镇中富贾也不算,居然问一个撑船的少年。

  狄飞惊笑道:“先生不是不看普通人吗?”

  他笑起来也很安静。

  张郎中摇头道:“我确实不看普通人。”

  可狄飞惊却不是普通人。

  他隐忍,聪明,也不缺好运气,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张郎中眯着眼细细品着那生辰八字,猛地喝了口酒。

  那是镇上人自己酿的酒,烈的很。

  一口灌下去胃里火辣辣的。

  他将酒壶扔给那个撑船的少年,长叹沉吟: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狄飞惊也安静地喝了口。

  他那样年纪的少年实在沉稳的过分。

  张郎中叹了口气:“富贵鼎上漏雨,贵中有缺啊。”

  他说着说着又笑了:“不过谁这一生能够圆满呢?”

  狄飞惊将酒壶又重新抛了回去。

  他一向不信命,可却还是问了句:

  “那缺憾是什么?”

  张郎中翘着腿看向默默青山:

  “你一生都留不住你所爱的人。”

  他的神情有些萧瑟,说完便击壶唱道: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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