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万梅山庄的门终于开了。
西门吹雪慢慢走了出来。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剑,一把通体漆黑的乌鞘古剑。
那面上的神色比初见时更冷了, 他似乎已变成了一把剑。一把剑又怎会为人停留呢?叶孤鸿面上不由浮现出狂热之色。
“西门吹雪。”
他道。
那白衣剑客微微颔首:“你想问什么?”
叶孤鸿道:“我想知道这江湖中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他知道这样一个剑客绝对不屑于说谎。
西门吹雪目光微顿,却是淡淡道:“你若想知道这其中真假,大可试一试我手中的剑。”
叶孤鸿已信了大半。
旁人或许不知道,可他却明白, 像他们那样的剑客终归都是要走上无情道的。西门吹雪的剑还在手边, 这已是很好的证明。于是他笑道:
“我虽信庄主, 可这江湖中闲言碎语众多,若非庄主之错,倒不如一剑斩之。”
“只要庄主亲手杀了那女人,想必流言也会止了。”
他话音刚落却见那白衣剑客缓缓勾起了嘴角。
他的笑意很冷:“你的剑是从哪学的?”
叶孤鸿傲然道:“武当木道人座下。”
木道人虽不是武当掌门,可却要比掌门名声更大些。他的徒弟自然是有资本让叶孤鸿骄傲的。
西门吹雪微微点了点头:“你可以拔剑了。”
他看着手中的剑,目光有些惋惜。
叶孤鸿缓缓皱眉:“你要和我比剑?”
他自知剑法不如西门吹雪,心中竟又是兴奋又是隐忧。
西门吹雪微微摇了摇头:“你还不够资格。”
这话像一盆凉水浇到了身上。
叶孤鸿面色顿时变了:“庄主这是何意?”
西门吹雪终于将目光从剑上移开了。他看着山坡上的年轻人,冷声道:“你要杀了徒弟,自然是要先踏过师父的尸体。”
他话中语意平平,叶孤鸿忽的涨红了脸。这种冷然与漠视更让人感到侮辱。
他猛地拔起了剑冲了上去。
武当剑法贵在阴阳中和,一剑一式如行云流水。可叶孤鸿这几年却强行学了西门吹雪的剑。他的剑道本就是错的,这样一个剑客又怎能使出好剑来呢?
西门吹雪目光不由有些失望。
他已收了剑。
因为他知道这人已不配他拔剑。
看着那白衣剑客越来越远,叶孤鸿嘶声道:“你不杀我?”
可那人却并未回他。
他已经离开了。
叶孤鸿神色怔怔的,他慢慢拿起剑来划过脖子。
血色已染红了山坡,天渐渐暗了下来。
这或许是件大事。
可陆小凤并未着急,他去镇上雇了辆马车,然后驾着车慢悠悠的往玉门关外走。
他们离开时自然没想到会返程。
红衫美人趴在卷帘边幽幽的看着窗纱外的风景。这时节已是深秋自然没什么好看的,一眼望去便是满树枯叶。
可她真是很美,所以就连这枯叶也好看了许多。
马车里静静地,陆小凤并未说话。因为他知道这时候不说话比说话好些。
车已行了一日,这关外之地本就不大。不出多时便已到了玉门关。
这地方虽荒瘠,镇中倒还好些。
陆小凤多年前亦曾来过几次。可这次他刚跳下车便察觉到了不对。
静。
太静了。
马车孤零零地在黄沙漫天的城中停着,不多时便见一群身着黑袍的人慢慢走了出来。他们手中拿着火把,后面还抓着些穿着布衫的妇人。
镇中店铺都关着,偶有几家小摊也被掀翻在地。
那几人警惕地盯着陆小凤,似在衡量马车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忽的狂风大起,将厚重的卷帘吹开,红纱幽幽的漫出边际,露出窗边那半张绝艳的面容来。
只是惊鸿一瞥,便已叫人失魂落魄。
前面两个黑袍人对视一眼,突然拔开了罐子。
冲天烟花阵阵。
陆小凤眼神微暗,手中已动了。
那黑袍人人数虽多,武功却不怎么样。不多时便已散逃了。可他们后面却慢慢出现了三个人。
那是三个老人。
他们的衣服更华丽些,武功似乎也更高些。
“你只要将车中的女人交出来,我们便不杀你。”
说话的是中间的老人。
他真的已经老了,而且很瘦,面容如干枯的树皮一般,看着你时眼中似有鬼火跳动。
他的嗓音也很难听,像是蛇在吐出信子。
陆小凤突然笑了:“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我倒第一次见有人要别人交出自己的妻子的。”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冷了下去。
旁边面相和蔼的老人摸了摸胡子:“她是你的妻子?”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车内。
陆小凤懒洋洋道:“你们不信?”
他话音刚落那三个老人便已出手了。
他们的武功很好,更妙的是相互之间的配合,简直就像是对方的左右手一般。这样的武功若是放在中原武林必是要排得上名号的。
陆小凤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的手也很快,可陆小凤却毕竟只有一双手。
他可以夹住西门吹雪的剑,却挡不住三人同时进攻。
枯瘦老人面上露出一丝奇妙的笑意。
那原本要打到陆小凤身上的手不见了。
他如同雾一般突然出现在了马车外。
原来那一掌本就是虚的,只是为了引诱他露出后背。
陆小凤面色一冷,手指已点到了其中一个老人的下颌。
马车外的黑袍人却似没看见一般。
他已伸手揭开了帘子。
可迎接他的不是那美人的温香软玉。而是一把剑,一把带着寒气的剑。
那如虹剑光自天际而来,连斜阳也似被拦腰斩断。
那是很美的一剑,红纱轻扬着,带着血色的温柔。
孤松猝不及防便已被刺中了肩头。
这一剑若是换作旁人必是躲不过的,可他却是躲过了。
“你确实很厉害。”
那持剑的红衣美人自车中缓缓走出。
那柄剑很漂亮,七颗宝石映的像是把玩之物。可那剑气却又很锋利。这把剑下已死了不少人了。
孤松并未生气,他只是道:“我三人无意冒犯姑娘,只是想请姑娘去做客。”
他的声音实在很难听。
吴裙微微蹙了蹙眉:“你又是谁?”
她说话时微侧的半边脸映在晚霞下,越发勾魂摄魄。
可孤松却不为所动。
因为他知道这般美人却不是他可以肖想的。
他只是低眉笑了笑:“姑娘和老夫去了便知道了。”
他说话间便又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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