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我原以为柯文会故意干点什么，惹我揍他一顿，试试看我到底能干啥。但第二天他表现得就像个天使——对房子里的每个人都很友好，而且还认真地收拾自己用过的东西。那天傍晚，我帮小特、雅各布和乔治在园子里摘了些黄瓜，然后我们一起去镇上的一家日本牛排店享用了晚餐，柯文则整宿未归。我不禁感到了一丝古怪的背叛感，我在期待些什么？确实昨晚我们之间有了些交流，可这也不意味着柯文要一直围着我转啊。
当然也不意味着我想让他这么做。
第二天，我去了商店。目前我还在适应这种没有工作的生活。是啊，失去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或许会让我落寞，但失去一份我很久以前就想辞去的工作简直就是侮辱。没有工作，还得住在别人的屋檐下让我感觉更加糟糕了。至少，我还想自给自足啊。
我父母愿意借我点儿钱。如果还过得去，我并不想接受他们的钱，但我依然还是很感激他们。我想起柯文18岁就离开家，难以想象他讨生活时有多困难。他的确已经成年了，但谁能在18岁就过上好生活呢？我希望柯文的父母能明白，偶尔给他寄一张支票并不能弥补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他们让柯文感受到自己仿佛不该再出现在父母的生活中。
我回到家，柯文和乔治正在客厅里吵架。
“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乔治大吼道，“如果我是特伦斯，绝对会把你得连你妈都认不出你。”
接着，柯文说了一大串诅咒，气势汹汹，着实让我震撼——他详细地描述了乔治应该如何做到“哪儿凉快哪儿带着，做好自己的事儿就得了”。
我把买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走进了客厅。
乔治一看到我便停止了大吼大叫。
柯文随后转过头。当他看到是我的时候，努力想在脸上挤出个微笑。
“出什么事儿了？”我双手抱胸倚着门框问道。
乔治整理了一下衬衣说：“是这样的，嗯，柯文提着封面拿起我的书。我都告诉他不要这样做了，会伤害到书脊的。接着他就把书给扔了。好了，现在书脊破了。”乔治举起书，作为证据。“然后他摆出一副想揍我的架势。”
我看向柯文，扬起了眉毛。
“他讲得没错，”柯文说道，听起来毫无悔意，“不过他还叫我傻逼了呢！①。”
注①：原文中是Cunt。
“这书很贵的！”乔治向我控诉道。
柯文耸了耸肩：“那你也不能叫我傻逼啊。要不是你这么说，我还打算给你买本新的呢。”
“无论如果你就得给我买本新——”
“你们俩都住嘴，”我打断道，“乔治，你可以先让我和柯文谈谈吗？”
“成吧。”乔治嘟囔道。当他经过我身边走向门口的时候，我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向前跳了一尺然后僵住了。我捏了捏他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后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杰克马上就到家了。”我温柔地说道。
他点了点头。我轻拍了他一下，把他送出了客厅。
当我转向柯文的时候，他正盯着我，脸上是一副奇怪的表情。
我大步朝柯文走了几步。柯文朝后退了一步，畏缩着，然后又迅速挺直了身板，挑衅地看着我。
“你在想什么呢？”我问道。
“管得着么？”
“我要管！回答我的问题。”
“我觉得乔治为了他那几本破书就撒泼！”
“请你拿上园艺剪，出门，从后院的那棵大榆树上剪根树枝下来，”然后继续道，“要大约一英尺长的纤细树枝，不能太脆，必须是那种有弹性的，这样才不会在使用的时候折断。”我轻声说，不让感情有一丝地流露：“剥掉树叶，然后带着它来书房里找我。听懂了吗？”
柯文仍旧盯着我看，但下巴却在轻微地颤抖。
他转身走出了大门。接着，就听到了发动汽车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然后上了楼。
他会回来的。
我找到了乔治并跟他聊了一会儿。当稍稍安慰了他一会儿之后，乔治的情绪立刻就好了很多。
“你和柯文经常那样吵架吗？”我问道。
他耸了耸肩：“通常情况下我们可以和谐相处，他只是特别容易暴躁。只要他能保持冷静，我其实还挺喜欢他的。”
“那我想知道下什么算作‘保持冷静’？”
“开玩笑之类的，他可以变得很有趣。而且当我们玩一些情境的时候，他可性感了。”乔治顿了一下，“我猜是我把情况变得更糟了。他一惹我生气，我就非得顶回去。”
“估计这正是他想要的。”
乔治哼了一声：“是啊。”
我们聊了一会儿乔治的新工作。刚开始，他看上去有些不自在，担心只要谈论任何与工作相关的话题都会令我沮丧。但几分钟之后他就无所不谈了。之后，我下楼去厨房开始准备晚餐，不想让自己有无所事事的感觉。如果还在职，现在正是我的午休时间。今天是周五，我们一群人没准会去转角那家熟食店。一直呆在那儿，放任我们的电话响个不停。我短暂地闭上了眼，不管我喜不喜欢那工作，起码工资还是不错的。而且，至少一直工作能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个该死的流浪汉。
差不多五点的时候，特伦斯到家了。他在书房里找到了正在看书的我，向我询问柯文去哪儿了。我跟他说了之前发生的事。
特伦斯叹了口气：“天呐，我很抱歉，麦克。”
“你没啥需要道歉的。等他回家了，我们会解决这件事的。”
特伦斯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不确定我们可以解决你说的问题。”我说道。
“我只是不明白这怎么行得通。你去惩罚他，而他逃走了。那他到底想不想被罚？”
“他想的。但我认为在决定接受惩罚之前，他只是需要点儿时间来理顺目前的状况。”
特伦斯看起来依旧没有被说服。
乔治和杰克晚上出去了，而大卫已经吃过了，所以晚餐只有我和小特两人一起吃。这使我想起了我俩在托莱多一起度过的那些夜晚。一两杯酒之后，小特通常会开始谈论他多么想离开这个公司，去别的地方。自被开除之后，这是第一次我惊觉道，如今选择权在自己手上了了。我现在可以去任何地方，可以花点儿精力找个新公寓，换个环境继续生活。
或许我可以抛下所有身外之物，然后徒步穿过美国，或许重回校园。
或许我可以重新做回TF职业玩家，有些游戏宅锦标赛的奖金比我一年的工资还高。
不过我该别再想这些事情了。
我带着书走回了书房。十点左右，就听到一辆车停在了车道上的声音。栅栏被重重关上，接着就听见厨房响起低低的说话声。不久，说话声停了下来，但我还是能听见一些响动和有人在踱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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