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道:“可我还是喜欢你。”
巨阙剑落地,展昭抬起了头。
他看到秦音眉目舒展开来,漂亮的眸子里满是释然。
秦音的声音清亮:“杀我之事,各为其主,我不恨你。”
秦音低笑一声,道:“孟婆汤一喝,前尘两忘,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怪只怪,我忘的不够彻底。”
秦音手指用力,将一枚药丸捏得粉碎,轻轻道:“展昭,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秦音抬眸看着展昭。
时隔三世,她终于看清了,展昭隐忍目光后,那缱绻的温柔。
展昭薄薄的唇吐出一个字:“…好。”
被捏成粉末的药丸随风飘散,秦音仰头,亲了一下展昭。
展昭微微一怔,秦音身上特有的花香萦绕在他周围。
秦音道:“我给你吃个东西,吃完之后,保证你…”
她话说了一半,便没再说下去,睫毛颤了颤,漂亮的眸子看着他。
展昭不禁莞尔,道:“又在胡闹。”
之前的秦音总爱逗他,神仙散,回春/酒,换着法子让他去吃去喝。
那时的秦音说,吃了之后,保证你欲/死/欲/仙,再也不会忘记我。
想起往日秦音在他身边胡闹的场景,展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微风吹过,秦音的鬓发有点乱,展昭拢了拢她的发,道:“保证什么?保证展某以后便再也忘不了你?”
秦音就笑了起来,道:“恩,你…”
“再也忘不了我。”
秦音将仅剩的一枚药丸捏得更紧了,道:“吃这个东西之前,你能不能给我写个东西?”
“写什么?”
秦音淡然一笑,道:“写你永不会负了我。”
秦音甚少有这种风轻云淡的表情。
银甲冷艳,红衣娇媚,是展昭对她最深的印象。
一时换了浅浅淡淡的表情,让展昭忍不住有些恍惚。
展昭还未来得及深思,秦音已经拉着他走进房间。
纸张平铺,秦音将笔塞到展昭手里,低声催促道:“快写。”
展昭提笔落字,眸色明明暗暗。
到底杀了她三次,她没什么安全感,也是正常的。
若一纸书信,能给她带来些许安心,那他是愿意写的。
写完之后,展昭想了想,准备再加上一句。
刚刚写到若有违此誓,手里的毛笔就被秦音夺走了。
秦音道:“好好的,发什么誓?”
展昭道:“总归要写上的。”
“不要,我不稀罕。”
秦音道:“你杀我三次我都能原谅,更何况这种小事?”
“负便负了,我不恨你。”
展昭呼吸一滞,只觉得心口止不住地抽疼起来。
秦音拿起纸张,语气有些唏嘘:“这便是我一生的保障了。”
院子里不知愁的鸟雀,还在叽叽喳喳地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屋里的秦音,摊开手掌,掌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褐色的药丸。
太阳渐渐西斜,夕阳红的像狗血。
展昭身体一晃,手扶着额头,道:“有点晕。”
秦音扶着他躺下,道:“睡一觉,就好了。”
展昭努力睁着眼,道:“你这是什么药?”
他看到秦音的唇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秦音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身上的花香也越来越淡。
红尘滚滚,最终趋于平淡。
展昭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女子轻浮放肆,险些毁了他一世侠名,他恨不得用巨阙剑将她捅个对穿。
从初见时的襄阳城汉水河畔,再到后来的东京城耀武楼,梦境里的他,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待她极尽温柔。
展昭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下了降头。
要不然,怎么会对这种女子温柔?!
果然是个噩梦。
展昭揉着额头,缓缓睁开了眼。
床畔的女子身影绰绰,一双美目似喜非喜,道:“你醒了?”
展昭几乎是反射性地往墙边缩了缩。
原因无他,秦音坑他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彼时守着他,肯定是给他挖了一个更大的坑。
展昭道:“秦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秦音准备上前扶他的动作就僵在了空中。
烛火昏黄,展昭看见她眸里那一闪而过的悲伤,随后她眉梢轻轻挑起,似笑非笑,道:“授受不亲,又如何?”
秦音挑眉道:“南侠展昭,名扬天下,应该知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意思吧?”
展昭不知道她又想打什么鬼主意,一脸的戒备,道:“秦姑娘的意思是?”
秦音递过来一张纸,道:“你看完就知晓了。”
展昭伸手准备接过,秦音就势与他十指相扣,身体略微前倾,呼出的热气便喷在他脸上,吐气如兰道:“你可是说过,一生不会负我呢。”
展昭的脸瞬间就黑了,脸一下子拉的比他的马脸还要长,避过秦音对着他不断呵着气的脸,冷声道:“秦姑娘,请自重。”
“我要是不自重呢?”
秦音眉眼里满是戏虐,但见他脸越来越黑,心知不能刺激他太狠,于是见好就收,把信塞到他手里,道:“这可是你自己写的呢。”
秦音离他远了一些,他的脸色稍稍好看些,打开秦音塞给他的纸张,只瞧了一行,脸又黑了下去。
展昭的脸黑的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
他脑袋是进水了吗?
怎么会给秦音写这种东西?
世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噩梦成真了。
展昭手指微微一抖,耳畔响起秦音愉悦的笑声。
秦音道:“怎么样?展大侠?”
“现在还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吗?”
秦音双手环胸,倚在床框上。
“你不过睡了三日,就不记得曾经与我说过的山盟海誓了?”
秦音缓缓抬头,目光潋潋:“展大侠,你这般不负责任,对得起南侠的称号吗?”
展昭:“…”
他一定是没有睡醒。
他记得从襄阳城到东京城这一路发生的事情,也记得突然之间,他对秦音态度改变的事情。
回想起来他态度改变的事情,展昭只觉得不可思议。
展昭认真地打量着秦音,想了想他被下降头的可能性,然后说:“秦姑娘,一路行来,展某只觉身在梦中。”
襄阳王赵爵与八贤王互争绿帽的事情,他还没有忘,他不想做第三个。
他不喜欢绿色,他觉得蓝色更为适合他。
展昭道:“那些行为,并非出自展某本心。”
展昭努力地,诚恳地拒绝着绿色,只希望秦音看在他态度虔诚的份上,放过他一马,别再来祸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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