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我在上海的那些年_磔砾【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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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文婴拿了杯红酒递给坐在他对面的蒋蓁:“听母亲说,你前去上海是为了一个人,当然我知道你的情况,这应该是假理由,如今能回来,为何不欣然接受。”

  蒋蓁小斟了口红酒,低头盯着面前的高脚杯:“我对陈深远比我自己了解的更复杂,文婴哥,你还记得美君吗?如果在上海我性命堪忧,那么在这里我同样,我虽救汪姨夫一命,事实上我更是在救自己。”蒋蓁的余光不时地看向汪文婴,见他松开了眉头,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头。

  “我明白了。”汪文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蓁妹,是我母亲考虑不周了。”

  “事实上,也许在上海我们更需要一双眼睛,不是吗?”蒋蓁看了眼汪文婴见底了的高脚杯,见汪文婴豁然开朗的笑容,她知道她暂时是赢了。

  “还是蓁妹想得周全。”汪文婴自是看出了蒋蓁的意思,“这都是我的提议。”

  这时她才注意到今日的林柏生来晚了,自打他进门后,直接跟汪先生碰头,与陈璧君等人齐齐进了包间里。蒋蓁坐在原位,看这里头翩然起舞的众人,就在几分钟后,日本人来了。

  为首的,蒋蓁太熟悉了,东条英机,现任日本内阁首相,侵华的主要参谋,自从他进来后,这厅内的人纷纷停下,转而毕恭毕敬地看向日本人。

  “东条将军,能得您亲临,深感荣幸,将军请!”汪先生上前,笑容满面,继而引导着东条英机赶往包间内。

  期间她感受到日本人的四处环顾,东条英机入包间内,大厅才恢复如常,然而总是对在厅内的日本士兵有所顾忌,有人已经离开。

  蒋蓁站起身,将红酒杯往右挪了挪,两手揣进衣兜,正打算往门外走,却看到日本士兵拦住了那几人,说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

  “东条首相没有离开之前,谁都不能离开。否则。”他的枪口对准要离开的那人,“回去。”

  蒋蓁转身往洗手间走去,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也许她今晚是很难在东条英机离开之前走的。

  温热的水冲过她的手掌,蒋蓁拿了张纸擦过手掌,继而扔进垃圾桶,继而走进洗手间,如果她提前离开,也许明日或者事后,总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要死,还不让人回去,这不是囚禁是什么呀!”

  蒋蓁从洗手间出来,盘着头发,就是之前要离开被拦截的女人。

  “哝也来洗手间啊,外头还是不让人出去?这日本人真的是?”蒋蓁蹙着眉头,现在镜子前,理了理头发,“我得去看看还有什么个小地方能钻出去。”

  “侬晓得?”

  蒋蓁摇了摇头,继而离开了洗手间,正巧碰到林柏生。

  “好久不见。”

  “是的,林先生。”蒋蓁正打算离开。

  “拒绝回来,可不是你的风格,我可是听说,姓陈的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你。”

  “林先生,这应该是我的私事了。”蒋蓁低着头,看着鞋尖,这双鞋好几年了吧,得去买新鞋了,会磨脚。

  这时,服务生来找她:“蒋小姐,有你的电话。”

  “林先生,不是上洗手间。”蒋蓁侧头看向喊她的女服务生,“对方有说是谁吗?”

  “听口音是上海的。”

  那个电话是陈深,她在下火车时,就给陈深通了一通电话,务必让他帮忙给她一通电话,从上海到南京的这段路上,她大概猜到了陈璧君的意图,也许汪先生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有脑子,可是谁知道,今晚日本人回来祝寿,这不在蒋蓁的预料之内,与此同时这通电话也许会成为致命的伤点。

  “听你的意思,我给你来电话了。蒋蓁,汪先生这边。”

  “在包间里,接待客人。虽然可惜了影佐将军没来,不过,也算是热闹极了。”蒋蓁说完,抬头看了眼擦杯子的服务员,见他只擦了杯内,一时间蹙了蹙眉头,“可能在南京多呆几天,你休息身体。”

  蒋蓁挂了电话,余光看到那服务生的动作顿了顿,这是找人盯着她,会是谁?她将话筒放回远处,继而看了眼四周,林柏生已经从洗手间出来回去包间,期间视线落在蒋蓁这边几秒,不多时,汪先生送东条英机出来。

  如此,不消半个小时,宴会结束,陈璧君几人组了几桌麻将,汪先生过来找她。

  “蒋蓁,谢谢你。如今壁君对你起疑,我会解决的,你只需呆在上海特工总部,每周向我汇报情报。”汪先生现在她身侧,“听说,陈深那小子很花,你确定,他是良人?”

  “自然是,姨夫。”

  蒋蓁抬头,看向汪先生,目光神采奕奕,后来听汪先生说,那会儿见到她,似乎看到了壁君年轻时,可惜了,往昔成追忆。

  陈璧君并没有让她赶忙离开,让她多呆几日。

  ***

  南京大雪,蒋蓁住在汪宅的客房,汪式兄妹,也只有汪文婴与她相熟些,也不知道什么缘由,其他几名皆有排斥她。她裹着棉服,站在窗边,一个月前,她在上海看到这样的场景,然后呢?

  审讯室内,血迹斑斑,血腥味浓重得让她缓不过神来,冰雪下,她冷得瑟瑟发抖,满脑子都是那些受刑人的模样。

  “蓁妹。”

  汪文婴敲了敲门,没有回应,轻声喊了声。

  第16章 迷雾上海 12

  迷雾上海 12

  蒋蓁拢着棉服转过头时,正巧对上汪文婴的视线,他身着军装,右手端着军帽在腰侧,露出一丝笑意:“蓁妹,我刚喊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蒋蓁笑了笑,侧头看向窗外的白雪:“方才看着雪景入了迷,文婴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是来喊你吃早餐的,等会儿我要去办公,昨晚的事今日,我会。”

  “嗯。”蒋蓁截断了他的话头,继而走向客厅,她猜,也许汪文婴在犹豫,犹豫一件事是否要告诉她,她跟在汪氏夫妇的这几年,他们的脾性,蒋蓁多少能摸到点,“文婴哥,有事的话,但说无妨。”

  汪文婴停住了脚步,侧头颔首,对上蒋蓁的视线,又瞥过了头,蹙了蹙眉头:“昨晚东条首相再回去的路上被暗杀了。”他顿了顿,余光瞟向蒋蓁,见她讶然,便继续说道,“不过索性无大碍,被杀死的是他的翻译陈大牛。东条首相只是受到了点惊吓,只是。”

  “只是昨晚那时,我与人通了一则电话?”蒋蓁但笑,看着汪文婴,“我想,你们应该已经查得七七八八了,不会是想把我拖出去背黑锅吧?”蒋蓁看到汪文婴闪躲的神色,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开玩笑的,莫当真了。”

  汪文婴讪笑,说实话,蒋蓁虽是玩笑话,可他真有那么一瞬间拿她去顶,他的直觉有时候告诉他,蓁妹会是一个大威胁,只是……

  蒋蓁敛下眼睑,神色晦暗不明,八成是她猜中了汪文婴的想法,只是可惜了,东条居然没有死,也真是万幸,她还没死成,这种矛盾的心理从一开始投靠汪先生以来,一直存在。她原本站在窗台前,正是想,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是真却如梦,她甚至有些拿捏不准自己的内心。活着,就是她的信仰,也是她父亲临终的遗愿,难道她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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