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只剩下汪文惺还坐在餐桌前,优雅地吃着早餐。
“早,哥,蓁妹。”
三人互道了声早,汪文婴随意地喝了点粥,就拿起军帽戴在头上,而就在他走出大门的一瞬间,汪先生已经派人来接她。
蒋蓁站起身,擦了把嘴,跟在汪先生的秘书身后,看了眼,放晴了空际,矮身钻进后车座,正巧,汪文婴也在。
“蓁妹,你跟陈深?”
“向来就是我追的他,陈深于我便是那白月光。”蒋蓁顿了顿,低头径自笑起来,“这话可真不像是出自我之口。等他玩够了,自然会到我身旁,可惜,他也老大不小了。”
汪文婴跟秘书两人齐声笑起来。
“蓁妹,去了上海之后,反倒是越来越会说笑了。”汪文婴搭在膝盖上的手,有节奏地敲着,“据我所知,陈深可不是什么良人?流连花间不说,这还只会剃剃头。”
“剃头,也是一门手艺,饿不死,也不错。”蒋蓁眯了眯眼睛,无视车内两人的笑声。
昨夜,陈深的一通电话,委实东条遇刺太过巧合,当然,东条这样的大目标,但凡移动,总会容易出点事,蒋蓁一时间难以归类昨夜的暗杀行为。
南京的审讯室,比上海的要干净些,用汪先生的话,他希望共建,而不是屠杀,所以,蒋蓁想,这人命总得有人沾染,反正不是他汪精卫就可以。
“蒋蓁,昨晚你跟谁通了电话?”
“回首相,汪先生,汪太太,跟陈深,我从上海过来,只跟他提了一句,他昨晚先打了电话去了汪宅,问到了这酒店的电话,所以就给我来个电话,问我何时回去之类的家常而已。”蒋蓁镇定自若地坐在汪精卫的对面。
“蒋蓁,那你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人?”东条英机用他那不标准的中文,吃力地问道。
“并没有,毕竟自打你一进酒店,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出去,只不过,我上洗手间碰到了位妇人抱怨为何不能出去?之后,陈深电话就来了,也就没有多聊。”
蒋蓁对上东条英机的视线,“东条首相,是在怀疑我吗?”
她这直白的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要知道谁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东条英机这么说话,蒋蓁大概是气糊涂了,不然不会做这种事情,昨晚行刺的计划不是她,因为汪精卫他们其实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就是蒋蓁口中的妇女。
另一头的用刑室,女人哪还有昨晚上的风情,脸上多处鞭痕,疲惫地盯着眼前的人。
“真的不是我。我已经招供了,肯定是那个女人。”
“哼。”二狗挥了把鞭子,“你还是老老实实招供了吧!”
东条英机看似怒极反笑,站起身,两手手心抵着那把他从不离身的刺刀刀柄上:“蒋蓁,怪不得你能收到重用,我欣赏你,但是,希望我不希望下次你再如此跟我对话。”
蒋蓁看着东条英机转身离开,心里松了口气,看着审讯室只剩下她跟汪文婴两人,见汪文婴递给她一杯热水,让她压压惊,这关算是通过了。
汪氏夫妇返回来时,蒋蓁正缓过神。
“辛苦了,我们也是没办法。”
“我晓得的,汪姨,姨夫。”蒋蓁抬眼,对着两人笑了笑,继而低下了头。
“父亲,母亲,我昨晚深想过,南京这边全是我们自己人,可这上海特工总部,可不是自家人,全是一些父亲下面的老部下,既然能够叛军统,自然也会背叛我们,所以,我认为蓁妹在上海也好,至少我们能有一双眼睛盯着不是吗?母亲,你认为呢?”汪文婴有些忐忑,面上却不显漏,清咳两声,“当然,蓁妹的心都在那个陈深身上,我们何不成人之美,我倒是希望能够尽早喝上蓁妹的这杯酒啊!”
汪精卫率先笑出了声。
陈璧君瞧着这对父子的说法,内心的情绪是百转千回,柏生说的话似乎也在理,蒋蓁远比他们想的要复杂,甚至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蒋蓁这个女人很危险,原本她想将她留在身边,看她能够变出什么花样,当然,如果她自愿在上海,也许她能收获更大的惊喜。兆铭跟蒋蓁私底下的勾当,怎么会逃过她的法眼,也是因为蒋蓁并不是沈美君,她没办法直接动手。而如今,为了帝国大业,昨晚之前她还在想如何把蒋蓁拿下,可是东条出事了,这个时候,东条不能有事。
“自然。我还要助蓁蓁一臂之力。”陈璧君面上带着笑意,看了眼蒋蓁,继而又看向汪精卫,神色间闪过一丝狠戾,这个男人的才华她十分欣赏,只是他的政见却是短板,她们要成功,她要把他碰上人生的最高点,可不是傀儡。
***
冬风萧瑟,蒋蓁不知道陈璧君最深处的计谋,但是她知道,终有一天陈璧君会要了她的命,从陈璧君的眼神中,蒋蓁读出。
她必须给自己留条路,在下一场大雪来临之前。
第17章 魍魉上海 1
魍魉上海 1
重回上海那日,冷空气袭击南京等南方地方。
脖颈处的围巾遮去了她大半个脸,汪文婴将他的黑色礼帽带在她头上,对上蒋蓁疑惑地神色而露出满意的笑容,继而率先迈开步子走向汽车,汪文婴的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谈不上丰神俊朗,却散发着军人独有的气质,他拉开车门,回头看向蒋蓁。
蒋蓁抬眼,天空阴翳,北风萧瑟,这西伯利亚的风何时才能吹散这阴翳,礼帽宽大,她伸手拖住帽子,继而迈步走向汪文婴。
南京火车站,这个点,已经来了不少人,列车的轰鸣声,让蒋蓁产生不少的幻觉。
汪文婴的手搭在她的礼貌上,目光真挚地看着眼前略带迷茫的蒋蓁,柔声说道:“蓁妹,在上海有何难处,不要憋着,我既是文惺他们的兄长,亦是你的兄长,兵阀战乱的年代,一个人远比一群人来得安全,我希望,你能将这些话放在心里,我的妹妹,蒋蓁。”
蒋蓁垂眸,敛去眼眸中的泪意,在这篇土地上,难为还有对她说这些话的人,即便是假话,这一刻,她还是深受感动。
***
一梦到了上海。
汪文婴的礼帽安静地放置在桌面,蒋蓁蹙了蹙眉头,上车前,她忘记还给汪文婴了,她伸手托着礼帽,嘴角微扬。
挤着人流量从火车站出来,蒋蓁将围巾朝面部拉了拉,头上戴着拿定原本被她扔在火车上转而上去找来的那顶礼帽,她朝下拉了拉礼帽边檐,她直接去了特工总部报道,虽然今日还在假期内,可有种力量莫名的驱动着她前往极司菲尔路76号。
扁头看到她时,大声囔囔:“蒋小姐,你回来了啊!”说着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升迁了呢,我们头儿这两天一直在念叨您呢!”当然后头这话是他自己加的,他们家头儿最近的生活可肆意洒脱。
蒋蓁伸手摘下头顶的礼帽,继而对着扁头笑了笑:“是嘛。”她说完,独留扁头站在原地拉了拉背带,疑惑于蒋蓁那了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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