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这几日的夜色，弥漫着的肃萧的杀意。
梅机关内部的事情，她了解得十分有限，就在前几日，她的一名战友又丧生了，蒋蓁抿唇，伏案而坐，下班前，徐碧城来找她。
“我希望能够亲口说出答案，柳美娜死之前，是不是你通风报的信，是不是假意给的船票？”
蒋蓁抬眼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徐碧城，蹙了蹙眉头：“唐太太是来质问我的。应该算是吧。毕忠良现在对陈深的怀疑，我必须要推一个出来背锅，如果柳美娜抓紧时间，那么她现在应该已经在香港了。”
徐碧城被蒋蓁风淡云轻的语调而震撼住，她一下子明白，她跟高级特工之间的距离，她以前一直觉得唐山海冷漠，不通情达理，如今她自觉这更贴合蒋蓁。
“戴老板的任务，我们一定会率先完成的。”
还未等蒋蓁开口制止徐碧城，徐碧城已然跑了出去。
陈深在毕忠良家里，接到了蒋蓁的电话，顾不得嫂子的叫唤，拿起外头飞奔而出，赶往行动处。
汪文悌被街上的大动静而中断了喝酒消愁。
第61章 决战上海 22
不消半刻，这边的行动处是炸开了锅，办公楼的灯晕黄了极司菲尔路，陈深到的时候，钱秘书跟在李默群身后，不停地说话，蒋蓁也缓缓地走了出来，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蒋小姐，你觉得嘉定的窝居点我们能逮捕到谁？”
“李主任，这是让我主观猜测，未免难度太大了。”蒋蓁看着李默群的笑意，为难地拧了拧眉头，“地下组织？”
那双镜片后的目光，闪过狡黠与狠戾，李默群抬手将鬓角的碎发扶至脑后：“行动处的听令，此次行动三分队队长苏三省领头，一分队辅助。陈深，没问题吧。”李默群看向大步跨着走来的陈深，小挑了眉尾。
蒋蓁跟陈深心里明白，李默群不过是要分散陈深的权势，顺道给苏三省一个人情，毕竟安稳疯狗必须要给点甜头。
陈深领命离开后，蒋蓁决定回去睡觉，只是今晚延安路上的情况，着实让她出乎意料。
“头儿，延安路出事了。”
这是齐海给她的通知，蒋蓁放好话筒。现如今，她不能轻举妄动，只是，听着齐海急切的口气，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汪文悌站在街边，汽车的鸣笛声震得他脑袋瓜子清明，那影佐手下边的亲信现在日军车边，指着他对街的那栋楼，他身后胸有成竹地走下车的，正是此时应该被关在在梅机关的毕忠良，一尘不染的衣着打扮，显然与他听到的听闻截然不同。
***
陶大春被跑，发电报的也没抓捕到，两方人马唯一的收获是曾树的尸体。
曾树的尸体，让整个行动处都大为震惊。
扁头缩着身体跟在陈深身后：“头儿，那没有脸皮的真的是曾树？”
陈深一言不发，根本没有听扁头的话，此时看到蒋蓁而停住了脚步。跟齐海一模一样的手法，会是谁？上次米高梅，蒋蓁确实在跟踪一个人。
“蒋小姐，你去停尸房？”扁头梗着脖子说道，“还是别去了，这死状很可怕，大家都在说。”
“嗯，我听到了。”蒋蓁擦过陈深时，停了停，“这几日，你们有看到曾树的身影吗？”
扁头陷入了沉思，头顶是陈深询问的视线，摇了摇头。
扁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蒋小姐一定是在强装镇定。他看向陈深来确认自己眼花，看着头儿依旧面无表情，他揉了揉眼睛，他决定出声制止，他自我感觉，他们头儿一定是很害怕的，凭着他的了解。
蒋蓁步入停尸房的门前，两名年轻的医生破门而出，就在她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生肉腐烂的气味直冲她的天灵盖，带着口罩的医生崇宁转过头，对着她轻点头后，低头查看已经腐烂了的尸体。
影佐的人来时，蒋蓁出来刚吸了两口清新的空气，看着毕忠良直挺挺地站在行动处门外，看了她一眼后，匆匆走入办公楼。
反倒是扁头，急急围上来：“蒋小姐，这尸体。”
“腐烂三成，确实没有脸上的那块皮。”她垂眼，神色一凝。
扁头吓得缩着脖子跑开了。
“蓁姐，你没事吗？昨晚，我遇上毕忠良在延安路的三岔口，那辆信号侦查机器车停住，原来。”
汪文悌被蒋蓁示意打断，听着来人汇报让他俩去会议室。
“噢，人都来齐了，那么，我来说说昨晚的事。”毕忠良理了理衣襟，垂眼换了口气，缓声开口道，“昨夜，内鬼发了电报，被我们当场抓获。”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继而又缓缓说道，此时目光落在徐碧城身上：“但是同伙的跑了一个。”
蒋蓁的目光却是落在唐山海的身上，哪知道唐山海也朝她看来，他看到唐山海眼里的情绪。
桌下的衣角被身侧的人一拉，蒋蓁看向汪文悌，见他神色不善，疑惑地看着她。
毕忠良并没有透露抓捕到的是谁，只是他前脚出了会议室，后脚就喊了陈深，蒋蓁被汪文悌拖住，拉到他的办公室，那双眼睛就那么盯着蒋蓁，许久叹了口气：“蒋蓁，那名唐山海看你不善，我不知道你处境现在这么难，我……”
“没什么大问题。”蒋蓁笑看着眼前的人，“我跟唐队，有些个人的小误会，不至于要了我的命。你在上海，你父亲母亲会更担心的。”
“蒋蓁，你别说了。”他有些生气，她果然还是拿他当小孩子，所以她根本不会知道他此行的目的，脱口后，他又后悔了，他不该吼她的，“对不起，蓁姐。”
“没事。文悌，你去过河南，看到了战争的残酷。”蒋蓁闭了闭眼睛，冷静了心情，还未出口，徐碧城来找她。
她面色有些红，微微喘着气：“我问了其他人才知道你在这里。”她抬眼，柔声向汪文悌说道，“我能单独跟蒋蓁说会儿话吗？”
蒋蓁走至行动处大门在，也不过是差了几日的功夫，如今的秋风带着几分凉意。
“蒋小姐，陈深曾经是我的老师，即便我成绩如何差劲，他都未曾放弃过我，所以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徐碧城抬头抬眼看向她，眉眼间的焦急加快了她的语速，“你是蒋委员长的故人，如果我没猜错，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上头曾说过，有人会帮助我们的……”
“停住。”蒋蓁看着眼前的徐碧城，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不好意思，我等会儿要去毕处座家吃饭。你这么心急怎么吃得了热豆腐。”
黄包车停住，笑着看着两人：“两位，去哪里？”
蒋蓁入座，因车棚，她看不到徐碧城，说了地址后，单手拖着下巴，自乱阵脚是大忌，而她今天要给毕忠良演一场戏。
刘兰芝是喜极而泣地抱着毕忠良，鼻音浓重地哼唧道：“忠良哪，咱们不卖命了，好伐？这次真的吓死我哩，要是你没回来，我也不想活了！”被毕忠良轻拍着后背的刘兰芝发完牢骚，拉着他进客厅，“中午我喊了陈深跟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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