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准道:“还真的是,我们这儿和周围的几个城镇,从两年多前开始,就时常有这些案子发生,哎,甚至连婴儿都不放过。难道成大人你是为了这事来的吗?”赶忙添上一句,“不过有好多都是下官上任以前的事,下官也才到这儿上任没多久。”
无情询问他案子的细节,秦准一一作答,果然与何见石所说神鬼录上要练的功夫需杀的人一致。
无情道:“案子一直未破,为何不上报?”
秦准道:“下官上任不久,才看到那些旧卷宗,正想着一定要把那些案子都给破了。至于我上任之前……”我上任之前的事,我自然不知道
不过无情点点头,猜出来,是以前的官员害怕被责罚,这才将案子压着不报。
天下这么大,不知还有多少悬而未破的案子被压下来,不能沉冤昭雪。一个人,能破得了全天下的案子吗?无情望着远山边上的浮云,一个人破不了全天下的案子,但只要见到一案,他便要破一案。
至少此地的浮云终会消散,此地的穹宇终会清明。
行到一处山拗,无情忽然停下。
自在门的暗记到了这里,就再看不到了。何梵和白可儿跟了一路,不见追命,又看到这些暗记,就猜到了暗记是追命留下的。
两僮小心翼翼地走到无情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公子,三爷他……”
无情面无表情,顺着这条路往山下走。不管三师弟出了什么事,他们总要下山,不可能一直待在山上。
山下的路上,衰草长满,无情扒开衰草,发现了几个脚印。这里的泥土很硬,很难留下脚印,因此这几个脚印显得是那么地突兀。
无情道:“秦大人,麻烦你一件事。”
秦准道:“成大人你请说就是。”
无情道:“查一查,离这儿最近的衙门可有人报案自己被抢了马或是马车之类的。”
秦准答应一声:“是。”吩咐手下人去了。
何见石走过来,看了看脚印道:“三爷留下的?”
无情点头道:“不出所料的话,方采终于下手了。”
何见石不可置信地道:“方采那个孩子竟然真的是……你让人去查有没有人报案被抢马车,是怀疑方采抢了马车?”
无情道:“暗记在那边消失,说明三师弟是在那边被制住的,而脚印突然出现又突然不见,我想应是方采一个人带不走三师弟,所以又解了他穴道,走了一段路后坐马车走的。但如果马车是方采手下人驾来的,他们可以带三师弟上车,没必要解他穴道。”他指了指地上草,“这些草看得出长年被碾压,这里来往的马车 应该很多,抢一辆很容易。”
在场的人多为捕役,虽对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了解,但见无情从几个脚印和一堆草就能分析出这么多,都为之佩服。
何梵和白可儿却有点呆,喃喃道:“方采……公子你说什么?那个方采她……”
无情道:“若我没有猜错,阿三和老四的失踪,应该也是——”
说到这里,无情一震。
是啊,他一直想不通三师弟为什么要带方采一起离开山神庙,将自己置身于险境;现在,不言而喻了。无情的眼前倏然出现了一些画面,那是在他和追命在前去转轮岛之前,追命向他发誓说一定找到陈日月和叶告。
无情的剑唇抿成一线,伸手放下了轿帘。
三师弟……
他揉了揉眉心,第一次显得有些疲惫。
可没过一会儿,他复又挺身端坐,一整语音道:“小二幺儿,你们带几个人去南边的山神庙看看,如果‘燕窝’还在那里,就把它带回来。”再次转头看向秦准,“我们也去衙门看看。”
第69章 第 20 章
小巷深处,院落静静。
月光照着院里的树,照得树叶皎洁,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却坐了许多人。才从睡梦中醒来的院落主人打了个哈欠,有点想不通,自己不过是丢了一辆马车,至于来这么多官差吗?还是大半夜的来?
他有些感慨,然后开始仔细回答对方所问的问题,道:“就是这样,我忘不了,那小姑娘也就几岁的年纪,竟然那么厉害,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就把我给打昏了。醒来之后,我就看不到我的马车了。哎,马车被抢我也无所谓,可我的那匹马是我从小养大的,我真是舍不得它。”
无情听罢问:“你知道她抢了车后走的哪条路吗?”
那人道:“你这人问的话真是,我人都被打昏了,还能知道她走的哪条路?”
话刚说出口就害怕了,他看着问话的人长得年轻又漂亮,就没把问话的人当一回事,可再年轻漂亮,那也是是个官啊,自己这般说话,对方能不生气?
对方还真不生气。
无情拱手道:“是在下失言,但我所问之话非常重要,想必阁下也知道,近年来此地常有命案与失踪案件发生,这些案件的发生都与一本书有关,而那本书,现在就在抢了阁下马车的女子手中,所以我必须知道那女子现在何处。”
那人闻言搔了搔头,道:“啥?不会罢?我赶个马车出去办点事就碰到这样的事?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们这儿近年是有好多人死了或是失踪了,弄得是人心惶惶。就说这前段时间还丢了好多孩子呢,其中有个孩子就是我邻居家的。所幸那孩子在昨天回来了,说是什么神仙叔叔救了他,你说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这 世上哪儿来的什么神仙叔叔——”
他还在喋喋不休,突然就在这时,一声马啸响起。
“我的马!”他猛然站了起来,跑向外边,一边跑一边惊喜道,“是我的马的叫声,我听得出!”
诚如他所言,那马是他从小养大,认主,虽被方采逼着不得不赶路,可一旦方采下了马车,那马便趁机自己跑了回来。马儿看到主人,连声欢叫;主人抱着马儿的脖子,也十分亲热。
无情在那人身后看着,等那人高兴完了,他道:“你的马跟你很亲。”
那人道:“那当然!不过我也没想到它竟然能自己跑回来。”
无情道:“借你的马一用。”
油灯昏昏,这是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唯一的一点光亮。
正在打坐调息的追命霍然睁开眼睛,心跳得有点乱。不是因为伤,而因为想到,和无情分别前,无情在他耳垂上印下的那个意味不明的吻。
在这种情绪下,若再练功,反而容易走火入魔。于是追命算了算时间,虽然没有漏刻,也没有太阳,但他依然算得出时间。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该行动了。
起身,他走到牢房栏杆前,拍了拍铁栏杆,拍得大响。
负责看守的张泰听见声响不得不又走过来了,叹气道:“三爷,你又想要做什么?”
追命笑眯眯,问道:“张兄弟,你那儿有酒吗?我都好久没喝酒了,心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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