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松心中一惊,当即跪下,连连磕起了头来,一边忙道:“可是楼主,四大名捕不是一般人啊,要想杀掉他们,便得用不一般的办法。”
浮生楼里,每一个人都深知,他们的楼主性情多变,喜怒无常。石松这会儿见郁旗这副表情,心中已是大为恐惧,只怕自己待会儿又得忍受涤魂决之毒的痛苦。
这样的日子,没有人再想过了。
郁旗没有理会他。
过了好半晌,郁旗靠在椅子,闭上眼睛假寐养神,然后方道:“让楼里所有人都去许州罢。”
石松一怔,道:“楼主?”
郁旗道:“去罢,不要打扰我。”
石松磕了一个头,不敢再多言,立刻便领命转身去了。
大厅很宽阔,郁旗一个人坐在椅上,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石松离去的背影。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没错,四大名捕绝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而袁家庄在江湖上也偶尔惩恶扬善,有着侠义之名,若与他们合作,杀死四大名捕的可能性,的确大大增加了。
他倒不担心石松骗他。
有涤魂决在手,他什么也不用担心。
四周的窗户紧闭,阳光照不进来,只有灯火亮起,浮生楼里死气沉沉。
皇宫后苑,高木修竹,赵佶倚在一名美人身上,欣赏着对面歌舞,偶有珍禽飞来一旁树上。他心里想着,待会儿倒可将此鸟入画。
忽然,一名内侍前来禀告:张虚白三人到了。
赵佶忙坐直了身,道:“快快有请。”
只待那三人一起缓缓走了来,行礼拜见完毕,赵佶立刻便给他们赐了座,只见他们三人脸上丝毫不染风尘之色,赵佶心里也不禁生起了羡慕之情——若能长生不老,真不知该有多痛快。
然后,赵佶才问:“三位道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提出此问是因为心中还真有点奇怪,即使许州离京城近,他们往返的时间也堪称神速了。
王老志笑了笑道:“官家要我们办的事,我们须尽快告诉官家结果。”
他面上在笑,低下头便忍不住腹诽。他和林灵素还真不愿回来得这么快,本想着坐在舒适的马车上,慢悠悠回来就是,可着一路上张虚白却始终催促着赶路,后来还施展了轻功,逼得他们也不得不快些回京。
赵佶笑道:“那么,任别空和白玉簪你们都见到了?”
林灵素道:“见到了。”
其实,这一趟许州,也就见到了四大名捕和他们的那两个徒弟,至于任别空,他们既没有与其见面,更不打算与其见面。他们也不怕事后与任别空对质,毕竟三个人的话与一个人的话,官家会相信谁,不言而喻。
赵佶忙问道:“那你们见到的白玉簪究竟是真是假?”
三名道士都没有回话。
赵佶见状,心知有异,挥手让在场的人都退下,然后方问道:“怎么回事?”
林灵素沉沉叹一口气,道:“白玉簪的确是真的,可是它非但不能长生不老,用它炼丹之后还会对官家的身体有害。”
赵佶当即一皱眉,道:“此话怎讲?”
林灵素道:“臣与张道长、王道长都仔细观察了那支簪子,它是瑶池西王母之物不假,如果能在刚落入凡间之时便入炉炼丹,也的确能有长生不老之功效;可是……可是而今这支簪子已被凡间俗气所染,仙气渐渐消散,官家若吃了用它所炼制的仙丹,对身体焉能无害?”又道,“臣倒是奇怪,任道长难道会不知道这点?”
赵佶道:“这……这……”他有些不愿意相信。
王老志立刻道:“臣请问官家,任别空曾经是否让官家闻过一种香,而后官家常做一种美梦?”
赵佶心中一惊,这件事他从未与任何人说过,当下便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王老志叹道:“陛下是天子,生来便怀有龙气,那香闻过之后,虽说有美梦可做,但就是在那梦境之中,陛下身上的龙气会渐渐转移到燃香之人的身上。”
赵佶喝道:“你说什么!”
王老志当即俯身一拜,道:“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信您可询问林道长与张道长。”
赵佶脸色沉重,久久没有言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头看向林灵素和张虚白,问道:“事实果真如此?”
林灵素点头,张虚白也没有表示其他意见。
赵佶愣在了当场。
其实,对任别空,赵佶有早有怀疑,但他怀疑的却不是任别空所言有假。赵佶的想法很简单,若以这白玉簪炼丹,果能长生不老,难道任别空会不想私吞?所以他才会私下给铁手密旨,让铁手一同找寻白玉簪下落,是因为他相信铁手的为人——但尽管如此,他也没告诉铁手白玉簪能够炼丹的秘密。而这一回,他派张林王三人齐去分辨白玉簪真假,也是以防任别空弄虚作假。
可是,赵佶没有想到,所谓白玉簪能长生不老之言根本从头到尾都是场骗局。
任别空竟是想谋害自己,还欲贪图龙气?
过了会儿,张虚白忽道:“据臣所知,那李潜飞是深知染上凡俗之气的白玉簪对官家身体有害,才不肯将其交出,可见此人也是忠心爱君之人,那么就赦他无罪,也是官家的圣明。”
赵佶现在心情郁闷,任张虚白说什么,他都点点头。
张虚白紧接着又道:“这任别空如此胆大妄为,欲谋害官家,此事不可不查;正好,四大名捕如今恰好都与任别空在一处。”他顿了一顿,徐徐建议道,“依贫道看,这案子不如就交给四大名捕来办?”
这几日,四大名捕在许州,的确是在办案。
回仙教的那些人,哪些该是死罪,哪些该是流放,哪些该受其余刑罚——他们都会全部查证清楚,再判下最后决定。而至于薛绝,只杀人和□□两罪加起来,他就逃不过一个死。
宋律对死刑犹为谨慎,但四大名捕有平乱玦在手,便可先斩后奏了。
因此明日,薛绝处斩。
夜深,四大名捕师兄弟四人各有事忙,有的在写着卷宗,有的在看着这几日审问众人的记录;然后,他们一边做着正事,一边才时不时聊上几句。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铁手第一个起身,前去开了门,随后笑道:“白兄,请进。”
来人当然是白攸。
追命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拿起葫芦喝了口酒,笑道:“我讲白兄,这可是你自己家,这可是你自己家,还要敲门吗?”
白攸笑道:“怕打扰了你们。”
铁手给他倒了一杯茶,继而问道:“有事?”
白攸接过茶,点了点头道:“薛纲在刚刚去了关押薛绝的地方。而且……而且他是先给守卫下了迷药,再偷偷摸摸去的。”说完问道,“我来请教一下四位爷,该怎么办?要不要我去请薛帮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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