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囡，你又乱爬，不是教你要走的嘛！再爬看娘不打你屁股！”
杨戬便在寸心这个火爆脾气的“虎娘”的吼声中过着一天天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愉快日子。是了，六只狗崽也满地乱跑了，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乖乖地一个不少地出现在眼前。
这日傍晚，吃过晚饭，寸心倒了一大盆剩菜剩饭喂狗，六只小狗饿狼扑食似的扳着食盆狼吞虎咽。寸心蹲在地上扶着宝囡，慢慢松开她。宝囡摇摇摆摆地走到杨戬跟前，扑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腿，抬起头来，弯起眼睛，喊了一声——
“爹爹——”
如果说这几千年来让杨天神最感动的事，不是杨婵喊他“二哥”（那是应该的），不是沉香喊他“舅舅”（那是勉强接受的），更不是寸心喊他“二爷”（那是灾难），而是这声“爹”。
敖寸心震惊了，忙跳起来辩解道：“不是我教她的！”
杨戬抱起宝囡，皱着眉头莫名其妙地看寸心，仿佛在说：你心虚什么呢？
寸心也疑惑，心下道：“是啊，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但是……但是我教宝囡叫我‘娘’，如果是我教她叫杨戬‘爹’，那我们的关系岂不是……？我敖寸心可没这个非分之想！好吧好吧，我就是有这个非分之想，也没傻到明目张胆地这样做吧！”
杨戬抛起宝囡，接住她，又抛起接住，逗得宝囡咯咯笑。
“乖，再叫一次。”
“爹爹。”
果然听话啊。敖寸心愤愤不平：我让你叫“娘”的时候你何时这么痛快过？
“不许叫！”寸心夺过宝囡，严厉道，“叫舅舅！”
杨戬却道：“反正邻居们私下传说我们是夫妻而非兄妹已非一两日了，她愿意叫爹就叫吧。”
“你……你知道啊？”敖寸心差点咬了舌头。一时间羞得面红耳赤。
杨戬摇摇扇子，岔开话题：“孩子大了，也不能总是宝囡宝囡的叫，这样，娘给取了小名，爹给取个大名吧。”他合了扇子，点点额头道：“就叫‘依依’吧。”
“‘杨依依’吗？”月色下白衣女子微微摇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采薇”原是《诗经》中戍边战士回家的歌，但后来却因为《史记》中伯夷、叔齐采薇而食的典故成了隐居的代称，杨戬给女儿取这样的名字，其用意显而易见。
从某种程度上说，确实是天资所限，在这方面敖寸心永远不如白衣女子懂得杨戬的心。“‘依依’啊，也不比宝囡强多少嘛。”她瘪着嘴道。心里想的却是杨戬那句让她不知该不该欢喜的“娘给取了小名，爹给取个大名”——她是宝囡的娘，他是宝囡的爹，她和他……
敖寸心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的，杨戬只是和她一样，喜欢孩子。
寸心甩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把孩子塞给杨戬道：“既然你给宝囡取了名字，我决定了，给六只小狗也都取上名字！”当然，六只吃货没一个理会她。寸心指着六只狗道：“那，小哮哮、小小哮、小哮小、哮哮小、哮小哮、哮小小。哈。”
背手在身后，微微探着上身，咧嘴问杨戬：“怎么样？不错吧？”
杨戬面无表情地点头。寸心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好啦，刷碗去了！”
她才一转身，杨戬便在后面喊她：“寸心。”
“怎么？”寸心回过头来。
杨戬忍住笑，下巴朝六只小狗的方向扬扬，问道：“你还记得哪只叫什么吗？”
敖寸心大窘。
正义路人甲嫦娥仙子飘过……
（宝的颜，宝和宝前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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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上）
“仙子可以现身了。”
白衣女子显出身来，乌髻峨峨，长袖飞转，她翩然落下，皎洁月光撒满庭院。正是嫦娥。
杨戬知道嫦娥的来意，其实他心里更希望见到杨婵，然而他们终究还是派了嫦娥来——以为他爱慕过她，她就是他的软肋。但更主要的，怕是三妹再也不愿见他这个哥哥了吧。
“天庭出事了？”嘴角冷漠的笑意不像是疑问，倒似是对天庭无能的讥诮。
嫦娥很不喜欢杨戬这样的表情，凉薄至骨。她略一凝眉，“你知道？”
“老君保举的我吧。”杨戬又道。
嫦娥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你果然已经完全恢复了。”她面前的这个人总充满了让人意外的力量，就拿这次来说，被开天神斧劈成废人一个，居然不到一年在天庭的监视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完全恢复了。要不是天庭出了大事，太上老君保举他，还不知他能隐瞒多久。
他像个迷，可怕的迷。
杨戬缓缓起身，将宝囡放在椅圈里，转身，迎着明月清风，金发微扬，白衣舒展。
那样一对人对面而立，原该是三界最唯美的画面，可却比陌路人还要疏离。杨戬微一伸手，做个“请”势，道：“仙子回吧，杨戬不会帮忙的。”
嫦娥略前一步道：“杨戬，现在可是天庭危急存亡之秋啊！”
笑，“仙子不要忘了，杨戬还是天庭的罪人呢。”
“这正是你将功赎过的好机会呀！”
杨戬心道：仙子你还真是天庭的忠臣啊！嘴角的微笑旋做冰冷的刻薄，质问道：“仙子心中，难道杨戬真的就只是天庭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鹰犬吗？”
嫦娥心想：“难道不是吗？”——她从前就骂他是王母的鹰犬、天庭的工具，为了自己的官位，不惜囚禁妹妹、追杀外甥，从那时起，他在她心中就只是鹰犬和工具了。可如今天庭危难，却只能由这个被骂做“鹰犬”、“工具”的人来解围，却让其他仙人情何以堪？
杨戬冷笑：“你心里一定在说‘难道不是吗’。”
嫦娥被杨戬一语戳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由怒道：“杨戬，你太自私了，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心为三界！”
“仙子就是用这样的口气求人吗？”以前她利用他的爱慕对他夹枪带棒、冷嘲热讽，如今她这般口气，又是凭什么呢？杨戬的骄傲就容她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
“你……我……”
嫦娥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用一种危险的口气与三界战神、天庭罪犯说话。她是习惯了，仗势着杨戬的爱慕，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都不会出事。可现在呢？也许他已经喜欢上了那个曾经被他认为“为报恩而娶”，却与他共度难关、不离不弃的敖寸心。
见嫦娥表情局促，杨戬知道目的达到，微微一笑，缓和了语气道：“仙子说得对，杨戬眼里确实没有三界，从来没有。没有别的事，仙子请回吧，我不希望寸心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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