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驱驰_几多次枉痴心【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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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动!”

  今泉越的速度不能说不快,但展昭速度比他更快。枪口还没在瞄准位置上停住,展昭已经反撩剑鞘,一鞘劈上他执枪的手腕,枪直飞出去,展昭纵身接住,凌空射击。

  火车继续爬坡,今泉越中弹后滚下车顶,摔到行李车和客车厢中间的连接处,使出最后一分力气,用手里的胁差,撬断了车厢间的连接。

  车厢断开,今泉越被重重甩到路基上,气绝身亡。

  这时,白玉堂刚刚踏上最后一节客车车厢。

  展昭所站的车厢脱离车体,向后滑去——后面是陡坡,是十几米高的铁桥下的滔滔河水!

  枪声引来了便道上越来越近的军车的注意,子弹立刻嗖嗖飞来,在展昭的车厢上溅起火星。

  “猫儿!”白玉堂扑到车厢尽头,目眦尽裂,这时就算紧急停车也已经来不及。眼看着断开的车厢越来越远,失控的下滑速度让展昭不得不单膝跪下,手扶着车顶,抬头看着白玉堂。

  “猫儿!”白玉堂磨牙想跳,但这样的车速,跳下去就等于自杀,而且就算跳下去,多快的脚程也赶不上下滑的车轮!

  火车就要开进隧道,眼见得漆黑山洞从白玉堂身后吞来,如果被夹在车顶和山洞之间,定然粉身碎骨。

  抓紧所剩无多的时间,展昭掏出自己的勃朗宁,扬手一挥,亲眼看到白玉堂接在手里,他微笑了一下:

  “玉堂,保重。”

  尚带体温的勃朗宁握在掌中,腾腾烈焰在白玉堂眼里瞬凝成冰。

  猫儿,我绝不会这样放手了你!

  狠狠把枪别进怀里,白玉堂回头望向隧道上方的陡坡,举枪向天,连发两响。

  火车立刻加速。

  白玉堂脚下发力,借着车速带来的巨大惯性,身形穿空而起。

  车厢消失在隧道里,白玉堂跃上山体,将落未落时画影点地,卸去大半冲力。

  展昭眼看那一抹疾如飞鸟的亮白从坡上抄近路掠下,直向自己这边追来,眼底心头都是一热。对面便道上的军车越来越近,子弹在耳边擦过,展昭再不停留,翻下车顶,到了背对便道的那一面,用力扳下车体外部的紧急制动阀。

  车轮与铁轨间火星四迸,车厢猛一颠簸,速度降低了不少。

  展昭手攀铁梯,正准备打开车门,眼前一黑,险险松手。

  白玉堂离得虽然远,眼里看得清楚,心头像被剜了一刀,脚下加紧,眼看就要跟上车厢,突然咔嚓一声,紧急制动阀因为承受不了车厢的重量,螺丝脱扣,车速又继续加快。

  离铁桥越来越近,河口风裹着水气直扑脸面,眼看就要无路可走。

  白玉堂咬牙。

  上桥!

  就在这时,傍山路上一支马队疾驰而来,为首一人大声喊道:“二少爷!马!”手牵一匹通体雪白的玉狮子,催马直奔白玉堂。

  白玉堂倏地回过头,白福上车不成,组织起化装成马队的手下,抄山路一直追到了这里。

  白玉堂朝白福一点头,飞身上马,如驭流云,在高高的路基下与车厢齐头并进!

  展昭握着铁梯,脸色苍白,视野一阵阵模糊,连耳边的风声,也时而清晰时而不见。

  白玉堂一手提缰,另一臂伸开,叫道:“猫儿,跳!”

  但是展昭没有反应。

  车厢另一面已经弹痕累累,幸好是铁皮闷罐,不然光是流弹也足以穿窗杀人。

  宽阔的河面反射着阳光,晃人眼睛。

  白玉堂在马上翻手据枪,一颗子弹打到展昭身边的铁皮上。响亮的枪声让展昭猛地清醒过来,看向路基下纵马飞奔的白玉堂。

  白玉堂收枪,再次伸开手臂,双目殷殷望着展昭:

  “猫儿,快跳!”

  骄阳灿烂,水光连天,展昭从车上一跃而离。

  清凉的河口风灌满襟袖,他眼神清明地向着那个坚定地伸臂等待他的人落去。白云在飞掠,山野在飞掠,骏马在飞掠,风声在飞掠,不动的只有马上那人,在飞转的万事万物中心向他伸开臂膀,眼中有太阳的炽烈和高山的执着:

  猫儿,我的猫儿。

  白玉堂用力揽住展昭清瘦腰身,右手狠狠勒马。雪狮子一声嘶鸣长身直立,前蹄高高扬起。

  离河面只剩咫尺之遥。

  乱石碴砑,直伸到不可见的河底。白玉堂看在眼里不禁一阵心惊,再晚一步,猫儿就凶多吉少了。

  车厢已经以完全失去控制的惊人速度滑上铁桥,在桥中间撞毁栏杆,一头栽进水里。

  轰然巨响,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今泉越用来炸毁电台的手雷虽然被展昭切断了引线,受到撞击仍然能够立刻爆炸。特制手雷威力极大,河面上顿时漂起杂物和血花。

  白玉堂立马在河边,紧紧抱着展昭,心擂如鼓。

  哪怕是再晚一秒钟……

  就失去他了。

  哪怕只是稍微一想,都会牵出胸膛深处已经愈合的记忆来,随着一绷一绷的脉搏,隐隐悸栗。

  “猫儿……”白玉堂把胸膛紧紧贴在展昭背上,感觉着展昭活生生的呼吸和心跳,满满心绪说不出来。他的手臂因为太用力而微抖,遇神灭神遇鬼杀鬼的白泽琰,独独放不开怀里这人。

  “跟我走,你跟我走。”他从怀里把勃朗宁掏出来,塞进展昭手里,连手一起握住,“我送你,去南京。”

  展昭听白玉堂的声音有些异样,转过头来看他。

  白玉堂的表情很难形容,他在笑,可眼中分明有浮光游动,定睛看,是自己的脸庞。

  展昭凝望着白玉堂,眼神承载着全然的深情:

  “好。”

  对面的军车见车厢已经落水爆炸,便停止射击,一部分步兵下车向这边例行搜寻,另一部分随车调头,去追火车。

  步兵到达河岸,翻过路基下来察看时,马队已经不见了踪影。

  火车仍然在快速行驶,明凤华坐在自己的包厢里望着窗外。白玉堂下了命令,没有人来这边打扰,但是明凤华心中翻腾得厉害。

  白玉堂和展昭已经吸引了军方全部注意,现在自己只是一个戏子,和火车上的平民一样,即使车被拦下,也绝不会被怀疑。

  但是事情闹成这样,远在哈尔滨的襄阳,一定是出事了。

  明凤华正想着,忽然听到包厢外响起一声忽哨,很快,隔壁今泉越的包厢里聚集了十来个人。

  “五当家已经安全离车。”一个背荫山口音说。

  另一个声音响起,明凤华听出是艾虎:

  “五当家有令,候他离开,我等即将车上所有日本军警宪特全部灭口,而后停车撤离。车上平民无分国籍,必保平安,不得伤一人,不得损一物,违者格杀勿论。”

  明凤华心里动了一下,不禁想起清茗茶楼里白玉堂潇洒离去时放进他手里的玉佩。白玉堂本来是看他被徐恩培的打手打得可怜,但明凤华并不缺钱治伤,那块玉佩就一直留在了身边。

  这看似冷面冷心的白玉堂,为人最是侠义。如果不是生逢乱世,一切都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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