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在此喧哗。”清冷的嗓音传来,让正在闹着的那个女人顿住了,她立刻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髻衣衫站好,怯怯的看了身边另一个年龄稍长的女子一眼,“苏姐姐,怎么办?”虽然她问得很小声,但是胤祥还是听到了,修长的眉一挑,唇角微微勾起,原来是那位原教主夫人苏荃,那么旁边这个脾气火爆却惟独对苏荃心存畏惧的,想必就是……
“建宁姑姑。”墨色银边的亲王朝服,浓密柔顺的黑色长发,jīng致苍白的面容,眼前过于纤细的少年,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建宁差点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胤……祥……?”她隐居已久,宫里的皇子们很多都没有见过,但是,这个刚出生就闹得满城风雨,被准予不剃发,加封双王衔的孩子,她还是听说过的,有些犹豫的念出他的名字,却见那清冷淡漠的少年顿时扬起了唇角,那一瞬间的璀璨光华,简直让那漫天的雨丝都显得微不足道,让人分明看到了天边耀眼的骄阳。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了不让你们跟过来的吗!”耳边响起韦小宝无奈甜蜜多过于责备的声音,胤祥看了他们一眼,对身边的侍卫开口,“收兵。”“是。” 洛阳总舵除了陈清河以外的所有人均已落网,总舵也已被朝廷接管,至于陈清河,一个一辈子都被人监视着的存在,已经难成大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不过是他自己,想要与面前的这个人,这个被称为史上最幸运的男人,好好的聊聊罢了。
依然是那间他守株待韦小宝的的雅间,四人依次在桌边坐下,手下心腹不声不吭的将茶酒点心上齐,便躬身退下,走到外面将门拉上,急躁的建宁先克制不住的开了口。“皇帝哥哥还好吗?”胤祥抬眼看着那已经年过30却依旧光彩照人明若朝霞的女子,淡色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张过于jīng致的冷峻脸旁,顿时显得柔和许多,“韦爵爷将姑姑照顾得很好。”
没有因为远离宫中便餐风露宿凄风苦雨的过活,也没有因为妻妾成群而对她有所冷淡,韦小宝,你,很好。显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韦小宝和建宁都是一愣,随即建宁一双漂亮有神的大眼睛立刻蓄满了泪水,“我……很好……真的很好……皇帝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初她为了能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为他惹了多少事端,又留下了多少的烂摊子让他去解决,她给他丢尽了脸,可是今天,他的孩子却还依然如此的尊重牵挂着自己……
“皇阿玛很想你,姑姑,还有,韦爵爷。”即使是皇帝,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或者说,他大部分的时候,都在身不由己……他的皇阿玛,英明一世,却惟独在韦小宝身上,花费了太多了jīng力,让他变得不再像他,也许,作为一个皇帝,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需要一个朋友,一个能够jiāo付后背,不论他究竟身份为何的朋友。而韦小宝,不得不说,他是这世上,最适合做朋友的人!被他纳入保护圈的人,他就不会去顾及对方的身份,当初无论是吴三桂,神龙教还是皇宫内院,哪里都有他的朋友,而小玄子,则是他一辈子,最想要保护,也最需要他保护的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韦小宝俊秀并且总带着一丝痞气和玩世不恭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找了十二年,从京城到杭州,从雅克萨边境到那些大大小小的岛屿,找了整整十二年……”凡是当初韦小宝所到过的地方,他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即使,他或许已经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是在躲他……
“不过话说回来,王爷你真是很厉害啊!小小年纪就如此得小玄子的重用,不愧是天赐之子!哈哈哈……”看着明显是在转移话题的鹿鼎公,满清第一巴图鲁,胤祥实在很想扶额,话说如果韦爵爷你说话的水平一直就是这样的话,他真的很怀疑你当初是怎么在宫里宫外甚至沙俄混得风生水起的啊口胡!真是太不华丽了!
苏荃和建宁显然也被某人突如其来的发挥失常给雷得不轻,四道白眼就那么毫不吝啬的扔了过去,胤祥端起手上的杯子缓缓撇去茶沫,“韦爵爷,皇阿玛这一次,特地让本王前来洛阳,临行之前,有句话让本王转jiāo。”看着突然安静下来低着头的韦小宝,胤祥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小玄子没有朋友了,宫里真的,很寂寞。”
啪嗒……啪嗒……huáng花梨木的桌面上,不断地滴落豆大的水珠,韦小宝低着头不见表qíng,只是桌上的水渍却说明了一切,手中的杯子已经被捏得发出脆弱的声响,指节泛白,建宁却是再也忍不住的抱着苏荃放声痛哭,一别十二年,她那从来都那么孤单寂寞的皇帝哥哥,该有多么难过……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看着就连苏荃都忍不住动容的场面,胤祥喝了口茶淡淡的开口,见韦小宝诧异的抬头,脸上泪痕犹新,胤祥薄唇轻抿,墨色的桃花眸带着几分清浅的涟漪,“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韦爵爷,本王且问你一句,当初你离京之缘由,今日可还尚存。”
胤祥一句话,顿时让韦小宝愣在当场,他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胤祥方才说的那两句,他却还是懂的,一开始,他以为是胤祥是说小玄子决定抛弃他们之间的那份qíng谊不再为他所困扰,可是后面他才恍然大悟,怡亲王所言甚是,他当初被bī离京,一则是因为从法场劫走了师父,必定会令小玄子为难,而师父断不可能希望他再与清朝皇帝来往,二则是因为天地会与朝廷的冲突,必不可免……如今,师父已逝,天地会亦不可能再死灰复燃,他还有何顾虑?更何况……韦小宝低下头,nüè待痞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十二年来,他又何曾比小玄子过的开心呢,小玄子没有了朋友,他韦小宝,也没有了小玄子啊……
“王爷所言,令韦小宝茅塞顿开!”俊秀的男子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恢复,推开椅子站起身来,一双灵秀的黑眸望向窗外即将穿透灰色云层的道道璀璨光芒,“明日,韦小宝便启程回京。届时,随时欢迎王爷光临在下小店~”白面书生似的一张俊脸,却因着那几分痞气的笑容而显得生动了许多,映着窗外渐渐明晰的阳光,颇有几分令人心动,可惜,胤祥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继续低下头喝茶,淡色的薄唇吐出几个字,“本王未成年……”你韦爵爷开的店还能是什么店,除了jì院,压根不做他想,所以说,你究竟指望胤祥一个才十岁的娃去你店里作甚?!盖着被子纯聊天么口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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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还说你们没有JQ,谁信啊!乃们信么……
王爷回宫 …
胤祥回京的那一天,康熙亲自率文武百官在城门相迎,当看到胤祥的白马之侧,那透着低调奢华的马车时,微微酸涩的眼角才让他发现,对那个人,那段qíng谊,原来根本从来都没有因为时间而变得有一丝的浅淡过……“皇阿玛,儿臣,幸不rǔ命。”白马之上翩翩少年一袭贴身的浅蓝色便服,动作潇洒利落的一跃而下,让从未见过他穿这般颜色的众人皆是一愣,而当胤祥看到他的皇阿玛在听到那句幸不rǔ命后看向身后马车的眼神时,淡色的唇角微微扬起,连日里日夜兼程骑马赶路的艰辛,仿佛,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胤祥,这一路风雨兼程,刀光剑影,朕忧之甚深。你甫一离京,朕便开始后悔,不该为一己之私令你陷入如此险地,可惜悔之晚矣。此番平安归来,朕心甚慰,否则日夜寝食难安,亦无颜面对敏妃之垂询,令她徒增担忧。你回去之后,当好生宽慰与她,朕……”坐在康熙的御辇上,耳边闻着他低沉宽厚的嗓音徐徐诉说着,言语之中透出的自责与愧疚令他心中一暖,连日来日夜兼程的倦意渐渐涌上,眼前的明huáng,似乎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梨……花……落……”淡色的薄唇模模糊糊的吐出几个字,纤细娇小的身躯便软软的倒在了身下的垫子上,康熙看着明显苍白消瘦了的儿子,心疼的轻叹一声,轻轻地将他虽然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来的高挑却更加纤细的身子抱进了怀里,这个世上,他能够相信之人,除了小宝,便只剩下眼前的这个孩子了,胤祥……阿玛,终究还是让你受苦了……
怀中抱着沉睡的儿子,玄烨想起他临睡之前那模糊的语句,“梨花落?你爷爷的爷爷,这痞子几时有了这等文采,连个jì院都起个这么风雅的名字!”因为有百官在场,他不可能上前去与马车中的人jiāo谈,所以胤祥方才那句话,定与车中之人有关,而只要往这上面一想,这世上最了解韦小宝其人的小玄子,怎么可能想不到那是什么!不过……玄烨眸色一凛,墨色的凤眸看向怀中在熟睡时方才显出几分稚气的孩子,“你爷爷的居然敢向胤祥灌输这种思想看老子不宰了你个死痞子!”他儿子才十岁啊韦小宝你个混蛋居然跟他提起jì院这种地方老子跟你没完啊!!!
由于其他各地剿灭叛党的阿哥们早已回京,胤祥抵京的当天夜里,康熙一扫前些日子的低调,大手一挥,下令在宫中设下酒席,仅爱新觉罗家的爷们,今夜不醉无归!胤祥在下午的时候才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在长chūn宫自己的寝殿,而是在敏妃的屋子里,心头微微一暖,向来苍白淡漠的俊脸也柔和了几分。
掀开被子下chuáng,简单的洗漱过后,披上一件薄衣便走出了房间,敏妃正在外间教墩儿和洛儿解他上次带回来的那个九连环,听到身后门声响动立刻转过身来,三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几乎是在同时蓄满了水汽,随时待命,只等三人一声令下便能立刻开闸放水……面对如此阵仗,饶是面对千军万马亦能面不改色的十三爷也只能无力扶额,“我说,我已经很累了,能不能别对我放杀招……太不华丽了……”
见他已经开口求饶,三位女xing很是宽宏大量的原谅了他让她们担心了一个多月的重罪,一大两小顿时扑了上来差点没让他的后背直接亲吻大地。脚下重重的退后两步才堪堪站稳,伸手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名女子抱入怀中,“对不起,额娘,洛儿,墩儿,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还有,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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