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晴朗空有一身厨艺,却苦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能够去腥除膻的香辛料,眼下只能烤出这种食之无味的兽肉,心中不乐,转过头去看谢琤。
谢琤倒是毫不在意,撕着腿肉,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白晴朗贴在谢琤身旁,手上的里脊肉跟谢琤手中腿肉比起来,当真是索然无味,他左手伸向谢琤手中,便欲去取那腿肉——兴许是因为他人手中食物,总是特别好吃的道理。
手指刚靠近谢琤,白晴朗眼尖,忽见谢琤身边有一只紫色的沙蝎,从沙地中陡然爬出,察觉到身旁有人,立刻刺出蝎尾,扎向谢琤腿部。提醒不及,白晴朗伸指,闪电般夹住沙蝎身体,立刻用指力夹碎,紫黑的蝎血溢满手心。
白晴朗稍有动作,谢琤便已察觉,见他出手,料是无妨。
蝎血爆出,两人均安下心,却不料那只沙蝎前钳竟然还勾连了一只巴掌大的小蝎子,这只蝎子看来不大,蝎尾毒刺却生得近婴儿的小指粗细,泛着幽绿的光,显然是含着巨毒。
大蝎被杀,小蝎立刻警觉,蝎尾断然刺入白晴朗手腕。事出意料,白晴朗触不及防,腕间一痛,手指一松,大蝎尸体落地,小蝎趁机而逃。
谢琤立刻翻转白晴朗左腕,那处被蝎刺所伤,转眼便起了一个龙眼大小的红肿,中心一点刺口,泛着乌黑的色泽,眼见那伤口黑血越散越广,谢琤当机立断,撕下衣摆,绑死白晴朗胳膊,防止毒气攻心,问心在他伤口处画出十字交叉伤痕,挤出毒血。
从杀蝎到中毒,再到放血,不过十个呼吸,白晴朗却似支撑不住,毒血甫一散开,他便晕了过去,一声未吭。
谢琤翻开他的眼皮,见他瞳孔已比平常大了些许,全身痉挛,抽搐不止。谢琤知道情况紧急,从衣裳里面连翻了好几个瓶瓶罐罐出来,都是凤齐塞给他的伤药,各式各类,应有尽有。
他回忆了一下,取了一个碧绿的玉瓶,凤齐递给他的时候说过这瓶药虽然称不上解百毒,却可以解去江湖上常用的几种药性。谢琤不善医道,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将鲜红的丹药嚼碎,混着唾液铺在伤口处,然后又取了一颗,强行撬开白晴朗牙关,灌了进去。
他左手抵着白晴朗右掌心,缓缓地输着真气。
药力运化开后,白晴朗面上青灰之气稍有好转,谢琤守到他呼吸恢复正常,身体停止抽搐,才撤了掌。能做的他都做了,若白晴朗就此中毒身亡,他也无计可施,只是此番又欠下白晴朗一桩因果,还不上,难免易成心结。
仔细想来,白晴朗此次还是活着更好。
谢琤不会照顾人,只能将白晴朗放倒在火堆边,将身上斗篷裹住他的身躯,自己盘坐在侧,运功打坐,静等结果。
好在这绿洲中有充足的水源和食物,不过这行程一再耽搁,真是不知何日才能到达昆仑。
白晴朗体内原本就有余毒未清,又中沙蝎剧毒,两种毒素混合在一起,竟然霸道异常,若不是谢琤处理及时,又喂下灵药,恐怕一炷香的功夫便能致人死地。
饶是白晴朗这样强健的体魄,在毒素的刺激下,也痛苦不堪。他紧皱着眉头,汗水从额际脸颊滚落,嘴唇略略发紫,一直颤抖着,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
夜里的时候,白晴朗的毒又发作了一次,来势凶猛,谢琤重新喂了一颗辟毒丹,也止不住他心跳忽而快,忽而慢,脉搏也逐渐微弱起来。他先是胡乱地挥舞着双手,拼命往半空中抓取,却又徒劳无功地扑空,神情越发的焦急。
谢琤压不住他乱动的身躯,又不能点穴制止他,手忙脚乱之际,白晴朗忽然猛然一抖,像离水的锦鲤,身躯几乎要弹离地面,一阵细碎响声之后,白晴朗躺回草地,面色已是发青,鼻口大张,“荷荷”地发出奇怪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微弱。
谢琤见有异状,手指探至白晴朗鼻端,发现他竟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明明喘得厉害,嘴也是大张着拼命吸气的模样,却似乎是被人扼住喉咙,气流进不了喉管。
指尖摸上白晴朗喉咙,那里颤动地异常猛烈,这具身体主人受到的痛苦可见一斑。
如果放着不管,想必不久他就会窒息而亡。谢琤略一思索,便吸了一口气,一手捏住白晴朗鼻端,一手捏开他的下颚,低头贴上他的嘴唇,将口中的气吹入他的喉咙。
如是往复,直到白晴朗紧绷颤抖的躯体开始平复,镇定下来,他口鼻的呼吸虽然微弱,却回复正常。
下半夜几乎被白晴朗这场意外耗尽大半时光,及至天快亮的时候,谢琤才能够休息,倚着树干眯了会,还要分出心思来盯着四周,以防再有什么害人之物。
睡得朦朦胧胧间,他突然感觉到左手的绳索被轻轻牵动,睁眼一看,却见白晴朗坐起了身,四处张望,头颅摇来晃去,长长的马尾也跟着左摇右晃。
白晴朗看到谢琤醒来,脸上绽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开口便说:“道长哥哥,你醒啦?”
谢琤不知为何,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看着白晴朗那张万年狷狂的脸,柔化了眉眼,眸中竟是从未见过的清澈如水。
“你是谁?”他下意识地判断,这人绝不是白晴朗……也许是鬼上身……谢琤开始回想起驱邪的符篆该如何绘制,黄符朱砂没有,附近找一只黑狗,应该也可以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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