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晴朗带上凤齐,转眼之间便由冰原越过断裂的冰桥,停至谢琤身前。他放开凤齐,右手搭上重剑的剑柄,昂然环视了一周。
被他那疯狂的杀意扫过身体,众人不由地打了个冷颤,白晴朗的可怕与难缠,恶人谷的每个人都明白,比起这些来,更让人头疼的,是他的不可理喻。
现在,白晴朗站在谢琤身前,站在一个浩气敌人的身前,甚至摆明是要保下对方的姿态,让同样身为恶人谷一员的他们,只得面面相觑。
他们要说什么,骂白晴朗疯了,叛出恶人谷?所有人都知道,白晴朗早疯了。
“白少爷,你当真要让我们难跟谷主交代?”终于有人开口确认。
白晴朗反手将重剑收归腰侧,神色轻松自如:“白某怎会让诸位难交代呢。”
他往前走了两步,甚至嘴角微微弯起,露出温柔多情的笑意,那俊朗的容颜何曾看得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疯狂:“因为…死人是不用交代的。”
死字方才出口,轻剑锋芒出鞘,尽掩天光。
凤齐走近谢琤,面色冷然。
谢琤眼帘早被鲜血打湿,眼前几乎是模糊一片,可是鼻端那熟悉的药香却让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何人,纵然他看不清凤齐此时的表情……也许有时候,看不清,才更容易面对。
“阿齐,我…”
话未尽,谢琤便觉身上一阵酸麻,原本模糊的视线立刻陷入黑暗当中,身体一软,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有一声痛苦的叹息。
“你以为,你此刻的道歉我会听,骗人的解释我会信吗?”
那语调带着咬牙切齿的恨,凤齐此刻,竟然不知道是恨违背承诺的谢琤更多一点,还是恨无能为力的自己更多一点。
心底有什么不知名的情绪在蔓延,叶嘤的话言犹在耳。凤齐不管前面白晴朗如何与人厮杀,他抱着谢琤,置身在这冰冷的战场当中,胸腔中的那颗心,早已比这万载寒冰的昆仑雪原还要冷。
他怀中还藏着谢琤的左腕,那个本该立刻为谢琤续上的左腕。凤齐的手指由谢琤脸庞移至他的右手,还紧握着问心的,完好的右腕。
如果把这只手腕也砍断,是不是就能将谢琤留在自己身边?如果将谢琤用最坚固的铁索困牢,他是不是就不会再抛下自己?凤齐的心跳得极快,这个念头美好地几乎要让他无法呼吸。
谢琤会恨自己也无所谓,所有的爱,所有的恨,都加诸在自己身上就好。只要是谢琤的感情,一丝一毫,他都不愿落在旁人身上。
一道剑光贴着凤齐脸颊划过,在他面上留下血痕,不轻不重,恰恰将他自妄念中惊醒。他转过头,白晴朗仍自拦住众人,可那一剑,显然是他刻意放了进来,用以警告和催促。
凤齐冷静地擦去面上血迹,恢复正常地将谢琤放置在冰面之上,然后解开左腕处的布条,问心本是神兵,切口平整,再加上处理得及时,伤口也未被污物弄脏。
凤齐从怀中掏出所需的器具,在冰面上排开。喂了谢琤半瓶麻沸散,他才托起手腕断面,用牙咬去酒瓶软塞,直接将烈酒浇在伤口断面处。
也许是麻沸散起了作用,谢琤只是略略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静。
烈酒混着血水,落在冰面上,滴答滴答地作响。白晴朗听到这样的声音,心中狂躁的情绪越发膨胀。
凤齐用烈酒擦洗过双手和手中金针,正式开始为谢琤续上断肢。
针石在握,凤齐的心中,再也不见迷茫。
身为医者,尽量将伤患的病痛减到最低,才是他的天职。
有多爱谢琤,才会多恨谢琤。可是再深的恨,也不过是因为,他爱他,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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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回来就开始赶,总算赶上了TUT希望质量没受影响吧,摊平,困死了!!!
第39章
天空中的雪片已停了下来,白茫茫的冰原上积了一层薄雪,却盖不住这满地的尸体。掠过林海的呼啸寒风,犹如逝者的亡魂,带着不甘的呼啸,狂卷着吹向远方。
冰面上的血迹稍一冻结,便有新鲜的温热血液浇上,伴随着哀嚎。
凤齐耳中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响,像这样缝合断离肢体的治疗,原本至少需要两至三名熟练的同门配合,可是这昆仑地界,厮杀之所,天寒地冻,早一刻将断肢接回,日后恢复的疗效便好一分。现下只有他一人,压力之大,难度之巨,可想而知。
凤齐将手上的血擦干净,又取了最后一颗益气丹,含在口中嚼碎之后喂给谢琤。
手腕的断口被安置在凤齐膝盖上,垫着一块白绫,经过烈酒冲洗的创面,残血也被洗净。凤齐用手掌护着,点起火折子,将手中锋利的小刀过了一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拉起那些烂碎的皮肉,一点一点的割去,最后露出粉色的肌肉,鲜红的血管,以及雪白的骨头。
凤齐左手取了一只银镊,过火之后,夹上腕骨旁的皮肉。那肉原本贴着骨头长着,强行被镊子拉开,粉色的软肉被拉伸得几乎薄如纸片。凤齐沿着肉与骨之间,稳稳地落下刀,刀刃反射着银光,将骨头上粘连的肉质一分一分割开,直到那整个断腕处的骨头都与皮肉分离,骨节上的关节囊被生生切开。
刀刃刮在骨头上发出沉闷的沙沙声响,就连不远处正被白晴朗屠杀的众人,都被这轻微又无法让人忽略的声音惊得几乎手软,提不起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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