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净初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不管来者是谁也不会是他,石谨言看着那执笛的白色身影,迟疑了一番,终究还是踏步上前,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轻咳嗽了两声。
净初就这样静静的站立着,对于石谨言的到来,眼里并没有困惑与深究,在石舫里他一向并不怎么待见她,甚至有的时候带着些许的敌意,相比起之前一同生活在石舫的莘月,他对净初的态度更是冷漠,两人也因此并没有过多的接触。
石谨言讪笑着,把原本的距离又走近了两步。
“石伯若是有什么吩咐,照说无妨。。
净初有些抵触他近乎讨好,拉进关系的举动,无论出于什么缘故,她还是早早开口道,想来她也是从小就在石舫长大,有一些事情不必这般遮遮掩掩,也不必一句话兜几个弯,耍什么心思。
或许没有想到,石谨言愣了半响,然后微微叹了口气,负手而立,站在了一旁,把视线从阁楼中看向竹馆的方向,那里依旧笛声不断,随后转头定定的看着净初。
“只有你了。”
不着头脑的一句话,可是净初却很快的领会到他的意思,靠在柱子边,远远凝望,却怎么也看不厌,良久,她的声音响起,恍惚而飘渺。
“石伯开玩笑了,九爷心里对谁好,只有那个人才会知道,我现下是什么身份,何必做这想头?”
石谨言眉眼微蹙,略微思索,猛然盯住她的眼,将她好生看了看后,忽然勉力一笑,目光从欣然渐渐变为叹息。
“你与她终究是不同的,可又何苦妄自菲薄。”
净初的话里没有要与石谨言倔的意思,也不是自己要妄自菲薄,只是依照莫循的性子,在石舫里有谁不知,即便有千个万个净初,他依然只会去维护他的那一份一心一意,既然这样,她又有什么办法要去做这个决定。
“九爷不会强人所难要求到那份一心一意,自然也不会让我强了他的难,委曲求全,我更相信他宁愿就此一人,安然一生。”
净初正是渴望着那感情应有的唯一,才会有昔日锥心的痛,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就是因为贪心太过,人也变得越来越不快乐。
倘若能管住自己的心,净初就该明白,即使是莫循在她最艰难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最温暖的那一束光,她也不该让自己动了心,让自己画地为牢。
石谨言若有所思的点头,看待净初的眼光有着隐隐的欣慰,他,和净初一样都在关心着莫循,不管从前相处得如何,他们终究在这一点都是相同的。
看着安静站在阁楼里的净初,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她秀气的脸上,脑海里回忆起第一次九爷把她带回石舫的时候,她总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模样,似乎对谁都有始终有层隔膜无法交心,莘月的出现,她生性单纯,天真无伪,又是骄傲豁达,灿若骄阳的女子,石谨言更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更适合九爷,对莘月自然更加上心,直到事情发展到现在,他才看到净初的隐忍坚强,深情专一。
石谨言然后缓缓留下一句话,离开。
“唉,你是个透彻的人,只是心中的牵念太强,且藏不住,又不争不取,怕这一点终是要吃亏。”
阁楼面对的那条长廊透过竹叶显出一个身影,他坐在轮椅上向着某个地方而去,而她怔怔的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分毫不动,或许也注意到阁楼上的人儿,莫循抬头,净初低眉垂目,神态极静,他仿佛微乎其微的皱了一下眉,眼神瞬间闪过挣扎,却都化为了一种近乎无奈的平静。
☆、受伤
【第二十九章】
大雪开始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白茫茫的大地仿佛让一切都返璞归真,今年的雪似乎来得格外的大,格外的猛烈。
一柄竹节伞下是一身着红裳的女子,单单是这耀眼的颜色就与这一地的雪白形成了极致的对比,让原本站在阁楼上的净初一眼就能注意到,伞下女子本明媚娇艳的面孔在看着身旁经过的一个个搬着箱子离去的石舫中人,约莫着红姑告诉自己的那一切都是真的了,眸子里也渐渐开始抹上一层苦意。
她甚至注意到了满园在寒冷的冬天中仍旧开放着的带着青翠生机的金银花,她的脚步不听使唤的走向花圃,心里一股钝钝的疼痛,犹如一道巨大的漩涡,将她沉沉的卷入。
莘月的眼底有些湿润,过往的回忆就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向她袭来一下就填满了她的脑海,心里仿佛一遍遍的回响起那个人的声音,可是只有一瞬,她便强迫了自己要停下来,冷静又再度占领了她的内心。
只是仍旧有些哽咽,既往的他没有告诉她金银花的另一个名字,也没有答应陪同她一起赏花,如今的这一大片鸳鸯藤,又是谁为谁种下的呢,既然已无心何必再动情。
莘月依旧撑着伞,踱步在这雪地之上,渐渐的随着院子的一角转去,一身着蓑衣的男子遗立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只见他飞雪漫漫,寒湖独钓,果真是极好的雅兴,令莘月不由自主的想要结交这位兄台,随后叫唤了一声。
“石大哥。”
一阵寒风吹过,莘月慢慢的靠近他,而那人也抬起了头渐渐转了过来,他清寒的面孔上有着让人心疼的苍白,他甚少轻易表露出情绪,但那双温雅的眸子在看到莘月的到来时,隐隐有着挥之不去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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