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吴邪看到了惨无人道的一幕,工会的院子围满军警,游行队伍却不断往里挤,乱军交战一时枪声大作,随时都有人倒下,仿佛血雨瓢泼,石板路上满地鲜红。
吴邪惊的脸色煞白,踉踉跄跄的也不知道该往哪逃,下一个瞬间他更不能相信的自己的眼睛,工会的大门“呯”的开了,浑身是血的张起灵拖着王盟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不是走了么?吴邪脑子里嗡的一炸,下意识的喊了声“小哥”,军官闻声抬头朝吴邪的方向扫了一眼,突然像放了心似的把王盟推过去。接着大批穿黑制服的军警围了上来,推搡间张起灵和吴邪被分开老远,吴邪这才懂他说的你没认识过我是什么意思,霎时喉咙一哽,在张起灵警告的眼神里把想喊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一杆杆枪举起来了,吴邪看着眼前突发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前一天他们不是还在拥抱么?前一天晚上他不是还说今天离开杭州么?警察的吵嚷他一句也听不见,耳畔回响的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枪口抵着张起灵的太阳穴,他压根没反抗,跟吴邪擦肩而过时军官竟淡淡微笑了,嘴唇动了动,极轻的吐出两个字:“珍重。”
囚车呼啸而去,一眨眼就不见了。吴邪下意识的咬着拳头,指背被他生生咬出了两排紫印子,直到警察散去吴邪才推开王盟,一拳接一拳往墙上砸,手背上爆出青筋,血和泥混在一处。然而他一声不吭的咬着牙,眼眶里干干的,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你怎么还在这!太危险了,回家去!”
“走,快走!”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吴邪,拖着主仆二人一路小跑,吴邪恍恍惚惚的回头,待看清了一身西式打扮的胖子时才悲愤的喊出声来:“小哥,小哥被他们带走了啊!”
主仆二人在花墙下被突然出现的胖子给领了回去,王盟被张起灵救了条命,这个半大孩子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屠杀吓坏了,在五进的大宅院里跑进跑出也想不出办法。胖子陪吴邪走进客厅,把手中的旅行箱放在地上,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被撕成两半的车票:“抱歉,我没能劝动他。”
“他说,一个军人手里没了武器,活着有什么用。”
吴邪已经冷静下来了,寒着脸不说话。
“是条汉子。”胖子拍拍吴邪的肩膀:“他拼了命从南京把消息带出来,昨天上半夜组织紧急隐蔽,书店关了,人都没事。”
吴邪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别想不开。”胖子说。
吴邪忽然停下步子,冷笑着瞥了胖子一眼,说:“我有什么想不开的,凭他的身手今天难道走不了么?他知道他如果走了,被抓的就是吴家,他肯为我死,我怎么就不能为了他活?”
胖子愣住了,他直觉眼前的人跟他之前认识的那个儒雅平和的青年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店老板站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泠然道:“如果没别的事,我不奉陪了。”
“你去哪?”
“筹钱赎人,他想偷偷摸摸的自个儿死,我偏不成全他!”
第52章 尾声
吴邪在门口碰上了吴三省,这个国民党元老从王盟那儿听说了张起灵的事,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叔侄两人对视了一会,吴邪的血直往脑门上涌,忍不住脱口而出:“三叔,别提党派的事,我要救他,你拦不住我。”
吴三省皱着眉:“你想怎么救?”
“我去账房,有钱能使鬼推磨!”吴邪说,那一刻他的脑子转的飞快,他想两党终于决裂了,三叔手里有枪,不是打自己兄弟就是打张起灵,他会怎么选?他能怎么选?
吴三省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重重的拍在吴邪手中:“我看过家里的帐,钱不够,拿着这个。”
吴邪低头见到“房契”两个字便呆住了,他难以置信的望着三叔:“卖茶楼?”
吴三省凝视着远处,目光苍凉起来:“吴家三代产业是要败在咱叔侄俩手里了。” 他扶着手杖长长叹了口气,鬓边的白发让这个走过无数硝烟与战火的枭雄疲态尽显:“小邪,三叔不挡着你,三叔要倾吴家之力,替全中国保住一根骨头。”
吴邪跟着吴三省去了无忧茶楼,一栋二层的宅子矗立在西湖边,从廊栏望去视野开阔,湖光山色皆明媚如画,然而这古旧的茶楼却是寂寂。叔侄两人轻手轻脚的走过每一间房间,留恋的四处张望。烛光摇曳中这一切都像是幻影了,仿佛只要闭上眼睛,那太平景象就又回来了似的。
从前这里日日喧闹,吃茶的人,听戏的人,鸟声蛐蛐声不绝于耳,混杂着软语温柔的苏杭小调和小伙计的吆喝声。后来开了战,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了,最后地板蒙了尘,雕梁爬满蛛网。
吴邪在廊栏的木凳子上长久的坐着,依稀记得对面有一个人,笔挺的军服,白的亮眼的手套,微微侧过脸时露出泛青的下巴,他将一块桂花糕递过去,那军官就抬眼盯着他看,漆黑的一双眸子……
我会让你过上你说的生活,天天品茶读书,再没有战乱。
你当山中高士,我自马革裹尸,如果下一世真生在太平盛世,我来杭州,跟你看尽锦绣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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