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台上扔着本瑞兽名鉴,我随手拿过来翻到麒麟那一页,发黄的书卷印着纵行小字:麒麟仁兽,性凶猛,护主。设武备而不为害,不履生虫,不折生草,所以为仁也。
别说,还真有那么点像。
一个月后货送到店里,打开盒子一看,两方小印精巧通透,蹲踞的麒麟瑞兽栩栩如生,我取了一只递给小哥,说赔你的,跟开门那只质量没得比,不过这是张起灵专用。
他故作淡定的接过去,黑眸却躲闪着藏了点欣喜。
后来我们俩所有私人收藏里都印着两方红章,张起灵,吴邪,棉纸笺子大红印泥,古意盎然。
天气暖起来后我俩每天吃饭睡觉做生意,在西湖边溜达着晒太阳,日子过的太安逸,恨不得在后院弄个粽子解闷。小哥问我要不要出去走走,我一听来了精神,从沙发上一个挺身蹦起来嚷嚷去哪去哪,小哥铺开地图让我挑地方,我看了半天问他哪个省是你没去过的,他被我问住了,回忆了一会说好像真没有,我忽然来了主意,手一挥指着吉林说去长白山。
他眼睛亮亮的,箍着我不肯松手。
我其实知道小哥的心思,一个人的脑子里装了太多痛苦的回忆,最好的办法不是不去想,而是干脆覆盖它。而对于我,没有什么比跟闷油瓶并肩而行更能纪念那些追寻他时,疾驰而去的青春时光。
我们简单收拾了行李,搭长途汽车北上,一路经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阳光下波光粼粼的稻田,已经抽穗但还碧绿的麦子。北方的天空很蓝,宽阔的公路向远处延伸,看不到尽头,车里飘着一股茶叶蛋和生黄瓜的味道。汽车在一个小站暂时停靠时正好日落,我下车抽烟,顺手在小摊上买了两包鸡爪和四听啤酒,一转身时看到小哥站在不远处等我,穿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夕阳的余辉映在他脸上,那场景有些似曾相识的苍凉。
他惯有的空落眼神在一瞬间击中了我,我大步走过去把装啤酒的袋子交到他手上,然后扔了烟,攥着他的T恤前襟在余辉里狠狠的吻他。
张起灵,我再不要在你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孤独。
疲倦的旅客和扛大箱子的民工兄弟在月台上像鱼群匆匆游过,每个人经过时都忍不住停下来看我们一眼。他们一定觉得不可理喻吧,两个正儿八经的中年男人,拎着只九十年代的红色塑料袋,吻的惊世骇俗。
有什么不可以,只要那个人是他,有什么不可以。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们跟了一个当地的旅行团,乘大巴上长白山顶看天池,车子在盘曲的山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有游客要求下车买特产。我想给爸妈带些,就也拖着小哥凑热闹,蹲在小摊上挑木耳和各式各样的干蘑菇,一边跟当地人聊天一边讨价还价。
这里的东西比市里要便宜许多,付完钱后我撑着袋子,小哥仔细地一捧一捧往里装,长指时不时拎出一两只不合格产品,我忽然想起两年前追着他进山,狼狈的一路收装备的场景,憋不住开始笑,他斜睨着我甩了句傻子,我敛住神情,很认真的拽着他说,小哥,生活和生存不一样,你错过了的,我要陪你一样样都补回来。他沉默了一会,用掌心抚摸着我的脸,抬头说好,我相信你。
那次旅行我们的运气出奇的好,登上山顶时天空万里无云,天池像一匹湖蓝丝绸般铺展在灰皑的群山里,雪线上没有植被的遮挡,那池水的蓝和背景的灰白便更加界限分明,纯粹的刺人眼睛。山风凛冽的吹着我的衣摆,仿佛张开手就可以化作一只山鹰。我摩了摩被风吹的冰凉的鼻尖,问小哥能不能找到三圣雪山在什么方位。“你想去?”他有点诧异,抬头看看太阳,又眺望一圈四周环绕的群山,指了个方向给我。
我把登山包往旁边一扔,拍了拍小哥的肩膀,说张家族长,你这媳妇都娶了,不给先辈们介绍一下?他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很淡定的嗯了一声,拉着我绕到一片游人稀少的偏僻地方,背光的山坡积了厚厚的残雪,单这么看着仿佛时光还停滞在我们进云顶天宫的那一年,那时闷油瓶守着他的秘密,而我守着因他而生的坚强,一刻不停的追逐他的脚步。
我在雪地里朝三圣雪山的方向跪下来,深吸了口气,道:“各位张家前辈放心吧,你们族长以后我照顾了,他那人不爱说话,有什么我想不到的你们记得托梦指点指点,别让他一个人憋心里。”
“想他了也托个梦给我,我带他回来看你们。”
小哥禁不住扑哧一笑,挨着我跪下来,十指交扣的牵着我的手,我们交换了一个温柔的眼神,并排朝远处的山峦深深地行了个大礼。
之后我们在山风里长久的拥抱,背后是碧蓝清澈的长白天池,眼前是看不见尽头的悠悠岁月。有些寒冷的东西消融了,有些信任和依赖沉淀下来,慢慢成了时光中最柔和的一隅,伴随我们即将共同经历的数十载人生。
下山后我们在二道白河住了两个星期,每天喝酒吃烤肉,换着店子尝不同味道的炒年糕和拌饭,清早牵着手在朝鲜市场跟那些头顶水罐的鲜族姑娘买泡菜,偶尔还能收到品相好又便宜的人参。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宾馆里待着,看电视,聊天,做床上运动,我特么已经快被磨练的成神了,上一分钟刚水淋淋的被小哥从床上捞起来,下一分钟就能人模狗样的出现在餐厅跟全国各地的驴友讨论当地风土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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