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的那样,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可如果是脊髓受伤,会连嘴都张不开吗?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旁边突然传出一声咳嗽,跟着就有个极近的声音说:“三叔?”
无异于半空一个炸雷,我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老痒的声音么!难道我还没醒,还在做梦?我暗骂了声娘,整个人就有些崩溃。他妈的要怎么才能醒?如果我能动,一定会狠狠给自己一拳。
那声“三叔”的语气我很熟,它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就是见过霍玲后回旅馆的晚上,我梦到老痒坐在老屋前修鱼竿,抬头喊我三叔,只不过当时我能看到他,而现在却什么也看不见。
关于这点,胖子还发表过一个很有道理的看法,他说我当时肯定就在三叔旁边,所以老痒喊的是三叔。
果然被他猜中了,三叔马上打了个哈哈,用土话含糊地说:“看到我家小邪没?”
他的语气很异样,我心里一紧,还没来得及细想,老痒就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没有……”
傻子都能听出来他极端的恐惧,仿佛能看到他毫无血色的脸。我头皮一炸,陡然明白了。原来这个梦竟然是连续的,他逃走后真的没有找人来救我,甚至还装成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可这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怎么会听到他们的对话?难道我当时并没有死?那我又在哪里?
我满肚子疑惑,同时又觉得这么较真的自己可能已经疯了,这毕竟是梦,一切都只是幻想,谁知道我的脑子能把已有的信息加工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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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很轻地笑了声,但里面一点温度都没有,完全是嘲笑。他肯定知道老痒去过那间房子,才故意试探他。那就是说我被他救了?我心中再次燃起希望,忽然感到身下的地面又开始微微地震动,而且传来了机器轰鸣的声音。
我在货车上!我猛地明白了,三叔是要送我去抢救。老屋里一定藏了很多东西,他怕被我看到他和人在那里见面,于是匆匆逃走,等折回去才发现昏迷的我。
大概帮我止血的也是他,而我在路上醒来过,潜意识里才记住了这么一段对话。
车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启动了,我长舒口气,紧张到现在的情绪才算放松了一些。哪怕最后还是死了,只要还有人救过我,就还能安慰自己不过是运气差,虽然过程挫了点也不至于太惨。
老家的路不平,车子颠簸得很厉害,我恍惚了一阵醒来,感到有冷水啪嗒啪嗒地滴到身上。但比起已经习惯的寒冷,我更想摸一摸腿上的伤,可仍然不能动。怎么一点也不觉得疼呢,打了麻药吗?我很满意这个解释,因为恰好也能说明我为什么总感觉脑子里像塞满了雾。
我从路况猜着外面的风景,仿佛能看到那些熟悉的稻田和池塘正飞速地远去,我有些感慨,也在猜测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真正失去意识,那时候是不是就应该醒了?
一个急刹车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向侧面滑了一截,撞上了旁边的箱子。我愣了愣,朦胧感减退,心中忽然升起几分异样的感觉,跟着就听见三叔在喊,“连环,快过来——”
解连环!我在心中大叫一声,原本模模糊糊的真相顿时清晰起来。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解家在这边没房子,老痒不可能一个人过来。而解叔在这里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也参与了老屋的密会。
不管是带来验货,还是一直藏在老屋,堂屋里多出来的东西,一定都是他们从千棺洞里拿到的文物。所以三叔会逃走,不仅仅是怕我告诉我爹或二叔他见了外人,更重要的是必须把货移走,那么我身边这些箱子里装的,恐怕也都是文物了。
只是唯一奇怪的是,为什么车里这么潮湿呢?
有人应声跑过来,开锁,随后大量的光线就倾泻进来。
但我看不清,视野里白茫茫一片,只能隐约看到有人影过来。他们在急促地喘息,其中一个甚至控制不住喉咙,发出了几声尖啸,然后有人在我脖子上按了按,几乎贴着我的耳朵说了一句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话,
“天,他死了!”
我的大脑瞬间就空了,好像有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抽了出去,只剩下一个空壳。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我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他是说,我,吴邪,已经死了。
不可能!我疯了般地想喊出来,就算只是挪动一下眼珠,我要告诉他们我没死,因为死人不可能有意识,可我动不了。原来我连眼皮也没法控制,我之所以能看到光线,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闭上眼睛,我他娘的居然是死不瞑目。
说实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不觉得伤心了,反而有种推理小说终于看到结局的满足感。不论这是幻想还是记忆,至少它解答了大部分的问题,也非常合情理,除了我参与得太诡异。
“你把他冻起来有什么用?能瞒多久?”解连环的语气很夸张,就像看到了很恶心的东西,我不知道究竟是指三叔还是我,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感觉冷,以及为什么车顶有水滴下来了。这是辆冷冻车,我现在不光是尸体,还是个冻尸。
如果我能,我一定会笑出来。
三叔“嗯”了声,说:“去的时候已经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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