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她才指责王说恐将大旱,没想到他早在她提醒之前便一声不吭地想好了对策。所以那日才敢“口出狂言”。
女官忽地便想起了早晨梳妆时在铜镜中瞧见的那副模样。
容颜衰迟,沟壑纵横。
她终究是老了。
只是还有一事……
“王真的觉得,那是苏姑娘吗?”她语气平淡,眸中带着一丝冷意。
山松从容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归这天下都是他一人说了算,他若真要执着于某事,又有谁能拦他不成?
“自然是王说了算。臣只不过是提点一句,王如此行事,就不怕招来的是什么妖魔鬼怪,愧对她的在天之灵?”
山松似笑非笑,字字珠玑:“那依姑姑之见,那是你女儿吗?”
“当年她替孤而死,今日我又为何不能费尽千方百计地将她复活?还是说姑姑心中有愧,所以不愿意面对?”
“姑姑当年为了巩固大越势力,偷偷替孤应下和亲之事,又何曾想过甜甜在天之灵可否慰藉?”
女官心底大震:“王——”
山松摆手,不愿再听她多言。
“行了。宋伊人行事荒唐,孤已下令将其禁足三月。以后她若知道利害,那便相安无事。要是她再做出这种事情。恐怕……”
他冷笑一声:“也只能想办法回北朝一句暴病身亡了。”
女官怔怔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被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她不死心地追问道:“那你就当真要和那位苏姑娘这样耗下去?”
山松摇了摇头。
“此事姑姑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阿松!”情急之下,她竟然喊出了乳名。
他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语气中透着一丝了然。
“是神是魔,我都认了。”
*
李家权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在宫中碰上那位传说中,被主君放在心尖上宠的鬼姑娘。
眼前这条路重复走了两回,李家权立马便警醒地停住了脚步。他站在原地仔细听了两秒,随即朝着一处空档行了一礼。
“苏姑娘。”
苏甜甜有些惊讶:“你能瞧见我?”
李家权老实摇头:“不能。”
苏甜甜好奇:“那你是怎么感觉到我的?”
李家权:“直觉。”
苏甜甜:“……”
原本她还觉得这个世界的李家权还和本尊有些相似之处,没想到却是这么木讷的直男。
苏甜甜今天来本来是打算从他口中套些话的,见他这般木讷,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如直截了当地问他好了。
“大人现在可有空?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大人。”
李家权点点头。
“臣今日不当值,苏姑娘但说无妨。”
因为是习武之人,苏甜甜开口说话之后,他借着听声辨位,看的方向越发准确了。一对上他那双清明的眼睛,她总有一种被看透的不适感。
苏甜甜适时避开他的视线。
“这里人多眼杂,大人不如随我往里走上两步?那边有个凉亭,免得大人站在路上自言自语惹人非议。”
李家权略作思量,便爽快地迈开了脚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能坦然地接受灵异之事,可不代表宫中其他人也是如此。
到了亭中见到那盏茶水后,李家权连忙说了声谢谢,对她的事情也更加上心了些。
“姑娘想问什么?”他摸着杯沿谨慎道。
苏甜甜却一点都不跟他客气:“我想知道,我怎么死的?”
“……”李家权一手拿着茶,顿时僵在空中不上不下。
怎么一来就是这种劲爆的问题。
他轻咳一声:“此事在宫中乃是禁闻。闲杂人等不得提起。”他思虑片刻,又迟疑道:“姑娘……为何不亲自去问主君?”
这话苏甜甜之前已经在山松跟前的管事那听过一回了,顿时不甚在意摆摆手。摆完后又忽然想到李家权看不见自己,她便开口道:
“你也说了是禁闻。那肯定就是他下的禁令了。那种事情,我怎么忍心再让他回忆一遍。”
那你就让我来……
李家权腹诽了两句,表面上仍旧一副老实相。
他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既然姑娘执意要问,那我就捡个大概跟姑娘说说吧。”
“十年前国内发生动乱,先王恐有不测,便将主君送出了宫。没过两年将军果然篡位了,先王一脉死于非命……那几年国内很是过了一段动荡不安的日子。”
谈及前朝往事,李家权的语气有些低迷,但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直到四年前王率军平凡,中兴大越,举国欢庆。本以为前朝之事就此告一段落,谁知次年王与姑娘大婚时,突发宫变。当时情况着实凶险,那些人潜藏极深,也不顾其他,只冲主君一人去,关键时刻若不是姑娘挺身而出,主君恐怕已经……”
李家权说着说着忽地撩开衣袍跪了下去,苏甜甜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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