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了嘛,”梁仲春吸了一口烟,此时已经是1945年1月了,春节很近了,“总要捞一笔过年。”
明诚翻过一页,又是一行代码。
飞虎队补给物资。
“有什么问题?”梁仲春近日乐得明诚插手,他坐着赚大钱,有日子没有亲自监督过货物了。
“军统……中统……烂透了……”
明诚啐了一口。
“兄弟,我们都活了三十余年了,看破不说破,各自安好。”
明诚拿过笔,当着梁仲春的面改账目,几笔抹去,“这些东西你还是少沾,你以为美国的间谍是吃干饭的?”
“有什么东西?”梁仲春不解,“一点军火,撑死了是西药。”
明诚看他一眼,在桌上比划了一个“虎”字。
梁仲春霎时间瞪大了眼睛,拐杖哐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第二次处理这些东西,明诚越发地熟练了。
回去和明楼报告的时候,却见明楼似乎很是心不在焉。这对明诚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明楼有事情瞒着他,有什么事情是他不可以知道的?
“啊……”明楼突然想起来那件事,“交给我办吧,我去联系美方的人。”
明诚若和那人碰头,指不定那人就告诉了他。
此刻还不是明诚知道的好机会。
他们两个目前的公开的身份,还是新政府的官员,俗称汉奸。明诚突然冒出一个重庆高官的父亲,或者是重庆政府掌握经济要职的方步亭突然冒出一个汉奸儿子。
对双方一点好处都没有。
明诚有些不悦,“那家伙我得罪他了?他也没找我要过钱啊?明面上的贿赂是没有,但是我的招待什么时候亏待过他?”
有钱好办事,是全世界的通理。
明楼看着他,心想果然,什么样子的人,果然是血液里带着的。他的大哥只身投军,在西南前线舍生忘死,两兄弟,都是一样的人。
至于那个和阿诚长得一样的同胞兄弟什么样,反正看起来也不差。
明楼不和他多说什么,唤他过来,吻了他的额头一下。
明诚从来经不得他这个样子,霎时间就忘了要做什么事情。那点抱怨更是早就不见了。
“梁仲春这条走私线路能挖出来的还有很多。”明楼换回公事的面孔,“日军穷途末路,对敌后根据地也展开了扫荡,你看准机会,如果是紧俏的西药和药用棉纱,想办法运到我们那边去。如果明路走不通,我亲自办。”
明诚知道明楼手上有一部分的势力,是他完全不了解的,便点头应是。
“按照你的计算,这一次物资的全都是来自美方的援助?”明楼在心底盘算,“还有其他的异动么?”
“这么大批量地倒卖,估计和以前的偷偷摸摸克扣是不一样的。另外,上一次梁仲春经手飞机的部件,应该是偶然的,手下人铤而走险,他也是货靠岸了才发现,这些东西不好出口,还不如红酒雪茄,就地在上海卖掉,或是西药,让我经手。”明诚端起明楼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这一次他更吃惊,差点没尿裤子。他也买通了日本人替他分销货物,可是……”
如果是日本人借梁仲春这条线路,弄去飞机的零部件,这可是捅了天的大事。
唯一的解释是,重庆方面的,肯定混进了日方的人。
那边的事情,就不是明楼能够插手的了。明楼亲自和同级的重庆军统站的人联系,报告第二日就递上了高层的办公桌。
明诚问明楼要不要联系明台,明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了。
明台是暗桩,他的作用,更长远。
转眼就是春节了。
木兰自从上次被方孟韦抓回家教训了一通——其实方孟韦从小就拿她没办法,木兰教训他还差不多,但是木兰确实也老实了一段时间。
谢培东差点要去找人算一算木兰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整日里也不闹着要出门了,也不和那群小姐妹玩了,甚至不闹着程小云陪她听唱片了。
居然端端正正地,一天坐着练几个小时的钢琴。
真的是转性了。
这下连方步亭都对那位“黎先生”起了兴趣,叫来方孟韦问,方孟韦哪里说得出什么东西,在他眼里世上就只有他家人是好人。
“大约以前是纨绔子弟吧。”方孟韦往嘴里塞着点心,“特别会讨小女生的欢心,琴弹得不错,又会法语,好像还会……”
“还会德语!还会日语!”木兰拿靠枕砸方孟韦,方孟韦不动,继续吃点心,一点渣也不掉。
“听起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谢培东拉开闹腾的木兰,“你大哥……虽然不会弹琴,外语也会的,你小哥以前也是学过的。别的不说,你妈妈……”
说了一半也停住了,“快过年了,我随口说说。”
“你妈妈,一手好钢琴。孟韦的妈也是,琴棋书画,样样都精。几门外语也是会的。”方步亭见儿子嚼东西嚼到一半停住了,知道他是有些局促,便补了几句,“不说她们,我难道不会钢琴?你姑爹不会画画?我们不会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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