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接过自己的儿子,说是和明镜好好跟明安玩儿,带着明镜去了里间,留着明楼和明台在客厅里谈话。
听着里间的门关上了,明台才在明楼身边坐下,“哥,你不怪我吧?我刚才可是帮您说话了的啊。”
明楼瞪了他一眼,可惜眼神里的那点儿宠溺出卖了他的严肃,明台于是就笑了,“哥,我知道,你也疼我。”
虽然小时候一边骂他一边抱着他在怀里念故事画报实在是印象太过深刻和惨痛了一些。
那次在巴黎,明台是大冬天地跑出去的,并且很不争气的,搭错了公交车,本想去同学家,结果不知道去了哪个荒郊野外,寒风瑟瑟的,兜里有钱,却没有地方去了。
小少爷偏憋着一口气,要自己走回去。
结果走到大路,被地上的积雪结成的冰滑倒了,恶狠狠地摔了一跤。然后就站不起来了。
明台真的是欲哭无泪。
其实他和明楼吵起来,也就是因为学校里发了成绩单,他那点成绩入不了明楼的眼,明楼教训了他几句,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可是明诚上个月出发去英国的音乐会至今不回来,明台和明楼两人相对着,小摩擦不断,积累到今日,明台不知道怎么就脑子抽了风非要闹离家出走。
明诚向来顺着明台,也帮着明台说话,他若是在家,明楼也未必会因为他的成绩单——不对,可能还会火气更大,他和明诚之前上的中学是同一所,明诚以成绩出名,他以闹事出名。但是明诚肯定不会真的让明台跑出去。
阿诚哥肯定会追上来哄我的。然后,明台就一脸委屈地提条件——然后明诚统统答应,然后明台就回去向明楼低头,一切皆大欢喜。
明台坐在雪地里自暴自弃。冻了好几个小时,差点没有冻昏过去。
这一次出现的救星,不是明诚,是明楼。
明楼一身的雪沫,头发也被雪打湿了,看起来和摔在雪里的明台一样的狼狈。明台见了他,下意识地想跑,当然没力气起来跑。
“我就那么可怕!”明楼的声音有些嘶哑,“离家出走不知道去找地方住?我是没有给你钱还是怎么样?”
本来是骂人的话,那时候明台听起来无端端的就觉得很伤心,不是他伤心,是明楼伤心。
“摔了?”明楼拉他起来,见他不动,又是一脸的委屈,只能叹气,“我顶多了气急了打你几下,你至于这么折腾自己,让谁心疼?”
“阿诚哥又不在。”明台嘴硬。
明楼却转过去,蹲下来,“自己滚上来。”
明台记得自己已经很多年都不曾被大哥背过了,他小时候耍赖的时候,明楼也背他,他那时候就觉得,大哥就像一座山一样,只能是仰望的。
如今他都和明楼一样高了,然而被明楼背着,仿佛一夜之间,他又回到了小时候,明楼抱着他,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一起看烟花。
烟花灿烂之中,他记得,那时候的大哥,还是很爱笑的,笑得也很开心,笑容里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明楼背着他走了很远的路,远到明台都睡过去了,醒来,就是家里了。
回来明台才知道,那夜他刚跑出去,明楼就出门追他了,见着他上了公交,便回家开车,以为明台会在市中心或者学校附近下车,然而满巴黎地转了几个小时,车都没油了,都没有找到他,最后是沿着公交线路,一路走了过去,才找到的明台。
然后背着他又走了回来。
明台给明楼续了茶,“哥,您怎么不是叫阿诚哥来接我的?”
“方家的三少爷,上赶着给你做下人?”
明台却觉得这话不对味,“大哥,您这话可不是真心的。阿诚哥若是真的回了方家做三少爷,您不把方家拆了?”
明楼端着茶杯,许久都没有说话,这样的沉默隐隐让明台猜到了什么,往日里,从来都是他们两个做事情瞒着明台,把明台耍得团团转,明台至少从来没有见过,明楼会有事情先告诉他,而不是告诉明诚的情况。
“大哥,其实……阿诚哥有方家,也挺好的。”
“你能明白我的想法?”
“以前不明白,后来……”
明台凑近了一些,“这些年,我再不懂事,也要长大了。”
明楼伸手摸着明台的头发,许久,才道,“从前,我最想保护的就是你。阿诚和我走了一样的路已经是迫不得已了,偏偏王天风……”
“哥,我不后悔,也感谢老师,用命来给我上了最后一课。”明台说起王天风,还是带着十分的悲怆,“同样的,大哥和阿诚哥疼了我这么多年,把最喜欢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我却从来没有给你任何东西。”
“养你这么大,也不是图你什么东西,别白白得一场伤心。”明楼拍着明台的肩膀,缓慢的,带着长兄的慈爱,“你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妻儿,以后,也照顾大姐。”
“哥,你要做的事情,我不阻拦。”明台把手搭上了明楼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大哥,你才是大姐的亲生兄弟。”
“是我对不起你们,你和阿诚,我一个都保护不了。”明楼仰了仰脖子,“有件事你做好心里准备,你在军统的档案,完全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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