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说话,木兰是听的?孟韦找到木兰,自然就拎着她走了。”
“改日你去敲敲孟韦上司的边鼓,让他不……”方步亭的话还没有说完,宴会大厅的门又一次被撞开了——
来人穿着军统的制服,狼狈地扑到了方步亭的跟前,“方行长,方二公子遭遇刺杀……谢小姐也被……也被……”
满室寂静。
方步亭突然退后了一步,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片慌乱。
谢培东听见孟韦和木兰出事,三魂六魄都飞了,然而他还要紧紧地扶着已经昏过去的方步亭,“你把话说清楚!我女儿怎么了!二公子怎么了!”
“谢小姐被送去医院了,没有中枪,二公子……生死不明。”
人群在震惊之后,猛地开始哗然。
这个宴会是开不下去了,接下来的经济会议座谈,也不可能开下去了。
方步亭年过六十了,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
方孟韦这些年一直跟着方步亭,方步亭多在意这个儿子,身边的人都知道。大儿子从军去了,小儿子就跟在身边,做什么事情,方步亭都托人照顾。谢木兰是方步亭唯一的妹妹的女儿,亲妹早逝,这些年,方步亭疼她比疼儿子更甚。
方步亭被谢培东扶到了一间办公室里,没有地方躺下,只能让方步亭躺在沙发上,医生被匆匆地找来给方步亭做检查。
何其沧也来,跟着孝钰和梁经纶,他肝脏不好,不能饮酒,孝钰早早拉着他躲出去休息了,得了消息,才匆匆赶过来。
“行长年纪大了,这几年,心脏也不太好。”谢培东沉着声音。
何其沧长叹了一声,“卖命一辈子,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了。”他握着孝钰的手,“你快点去医院看看,木兰是怎么回事,孟韦又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出个外勤,怎么就……”
“何校长,”谢培东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感情,“学生运动,您知情么?”
何其沧诧异极了,“今天有学生运动?”他转眼去看梁经纶,对方也是一脸诧异,“老师,我这两日和您一起去的天津,今日就回了一趟学校拿资料,没有听说有什么学生运动啊。”
“你开车带着孝钰去医院。”谢培东道,“司机还在楼下。”
两人出去了之后,谢培东才长出一口气,一下子脱力地跪坐在了地上。
何其沧伸手去扶他,谢培东挥了挥手。
何其沧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谢襄理啊,孩子总是无辜的。作孽的是我们……等这些事情过去了,我把孝钰和经纶一起送去美国,孟韦和木兰,还有孟敖……也跟着去吧。”
“人活着,才能走。”
谢培东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
方孟韦被推进了手术室里。明诚的白衬衫上半边都是方孟韦的鲜血。血已经开始凝固了,慢慢地变成了暗褐色。
“哥。”靠着墙壁站着的明诚嘶哑着声音道。
明楼从拐角处闪了出来,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很抱歉,伤害了你的家人,事情脱离了我的控制。”明楼伸手想去摸明诚的脸,明诚躲了躲。
明楼把手收了回来。
“大哥,孟韦是我的家人,可是我呢,我不是你的家人吗?”明诚没有看明楼的眼睛,低垂着眉眼,“本来该死的应该是我对么?”
“胡话。”明楼低声呵斥了他一句,“你死了,我就好过吗?”
“我不怕死,”明诚用气声说话,轻飘飘的,“我怕,到死了,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糊糊涂涂一世,我们之间,到底是梦是真。”
明楼摸出了一方手帕,去擦明诚脸上的凝固的血迹,“谁都能死,但是,我的兄弟不能死。”
“不要推开我了,你知道这样多残忍么?以前我一无所有,只有你,异国他乡,相互扶持,如今我找回了自己的家人,亲生的兄弟,姐姐不反对我们的关系,明台也知道了,一切都好起来了,你呢,把我推开?”
“我没有推开你。我情愿你抓得住一点儿救命的稻草。你,明台,锦云,明安……还有大姐。我情愿你们抓得住一点儿的救命稻草,而不是跟着我,不知道何日何时沉浮。”
“我花了那么多年,我日日拼命,生怕偷懒一日,就再也看不见你的背影,我拼命的追逐你,花了半辈子,终于可以成为你身边的胡杨,到头来,你告诉我,你不是我身边的树,你是天生的太阳,从始至终,我都得仰仗着你,从生到死。让我站在你的身边,就这么难么?”
明楼突然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明诚尚不及说话,明楼就站远了,伸手拍着他的肩膀,一副长兄的架势。
方步亭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了,“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原来父亲已经这样苍老了。
72
方步亭一见到明诚一身的血,差点又厥过去。
明楼眼疾手快,搀扶住了方步亭,“方老莫急,二公子已经送进去抢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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