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给我侄子的东西都没有。”明诚犹在唠叨。
明台看看时间,觉得这般明目张胆地碰头实在是心里没底,“到底是什么任务?”
“你的档案已经回到了军统。”言外之意就是在重庆见面没有问题,“戴局长的地盘,还能让我们出事?”
明台一口茶呛在喉咙里,“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一次布置我任务的是‘眼镜蛇’。”
明诚替他顺气,可怜这个小弟,永远不是大哥的对手,“布置你任务的是‘青瓷’,此外,毒蛇命令我来给你另外一项任务。”
这他妈的不都是你们两个?
这几年明台披着双重伪装的外皮,也建过功劳,然而始终不如明楼明诚,曾经也差点出事。那时才知长兄的不易。
双重伪装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明台往家走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冬天天黑得早,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前不久重庆又再一次遭遇了轰炸,街上的废墟还没有清理干净,小摊小贩早就不见踪影了。
明台将冻僵手袖进衣服里,有点后悔刚才在饭店的时候不该叫明诚和他一起吃,结果吃得干干净净,现在手里拿着的都是衣服鞋帽,一点可以吃的都没有。
明诚来明家二十年,吃东西从来不长肉,真的是浪费粮食。
锦云在巷口等他。
东拐西绕的,这一片都是重庆底层平民住的地方。刚找的住处,很简陋。两人都一口吴侬软语,对街坊都说是上海那边来避难的。
“上海好呢,重庆才乱。”
“我们都是小百姓呀,上海哪里是我们呆的地方。”
锦云左等右等不见丈夫回来,儿子被她哄睡了,然而家里没有其他人。她一时担心丈夫,一时又担心屋里的炭火灭了冻着儿子,正跺着脚呢,远远就见到了明台。
“天寒地冻的,出来等什么呢。”明台小跑过去。
“不是说会回来吃晚饭的么?”锦云和他回了家,明台放下手里的东西,先跑进里屋看看熟睡的儿子,明安睡得熟,脸红彤彤的。
“阿诚哥知道我们有明安了,少不得唠唠叨叨的。也没比我大几岁,比我大姐还罗嗦。”
锦云收拾着明台拿回来的东西,都是上好的衣物鞋帽,翻出几个丝绒盒子,她于是知道这肯定是给她的。
“哪里穿得下呢。”锦云翻看着一件做工精致布料上乘的旗袍,她生了孩子,比原先发福了些,哪里还有小女子时候的腰身,“你吃饭了么?我还暖着饭菜。”
明台摸进厨房,见锅里只是两碗小米粥并几个粗粮馒头,想想自己腹里满满的红烧肉和蹄髈,觉得有些对不起妻子,“在阿诚哥那里吃过了,你也快点吃吧。”
“任务呢?”锦云收拾东西,阿诚不会无端端地给现在身份是平民夫妻的他们送来这些东西,多半是要有了新的伪装,做别的事情。
“黎太太,黎先生会给你好日子的。”
明台靠着门框,笑得一脸痞气,像极了当年上海滩的那个纨绔公子。
明台自离开上海,用的就是“黎家鸿”这个名字。
锦云白他一眼。
“我是说真的。”明台上前去揽着锦云的肩膀。
明台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大概都混不过自己的哥哥了。
第二日一大早,明诚就出现在了他家门前,至于怎么知道是这里,明台懒得想。从小到大,他在两个哥哥面前,永远都跟个三岁小孩一样,半点秘密也没有。
“说真的,阿诚哥,哪怕是大哥现在站在我面前,我都不觉惊讶。”明台揉着太阳穴,“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又拿我下棋了。”
明诚扔了一把钥匙给他,“另外找了个住处,做戏要全套。”丝毫不放过上课的机会。
“这些事情你亲自来?你生怕不会暴露是吧?”
“这点本事都没有,我白领三份工资了。”明诚朝外面挥挥手,几个人从外面抬了几个箱子进来,“我顺路来看看弟妹和侄子。”
这才是主要目的。
孩子安静地躺在锦云的怀里,阿诚想碰碰孩子的脸,又觉得自己手冷,便缩了回来。孩子眉眼很像明台,眼睛灵动无比。
明台见明诚瞪着自己的儿子眼都不眨,当下便将儿子抱在怀里,“你比我还大几岁呢,怎么不见你结婚生子。”
明诚踹他一脚,让他坐下,又叫锦云靠着明台,掏出了相机,“留个合影,我拿回去给大姐看看。”
明诚是一周之后返沪的。
刚下汽车,明镜就冲了出来,一个劲地拖着他往屋子里走,“快快快,你办事也太慢了,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快点给我说说我侄子……”
明诚有的是可以通私人消息的法子,明台有儿子的消息早就被他弄回了上海。
还没坐定,手上的行李箱,身上的外套统统被明镜扔了,一边招呼阿香来收拾,一边扯着明诚,“你磨磨唧唧的,倒是说话呀。”
明诚早就习惯了明镜这副做派,也不解释,从钱夹子里掏出了张照片。
照片上,明台笑嘻嘻的,怀里抱着个小儿,锦云一贯端庄,站在明台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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