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份在上海这群官员中算是最当权的,所以自然要坐到上宾的位置去。
挨着明楼的是川岛,两个人这几天算是熟识,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明楼今天脸色不是很好,说话声音也不高,温温和和的,笑起来带着点倦意,整个人并不像往常那么有压迫力。可能是兼顾北平人的习惯,他今天穿了件螺纹织毛的缁色暗花长褂,对襟盘扣,挂了块怀表,银链子垂在左胸口,就连平日里一丝不乱的头发也梳下刘海来,凭空散发出一种让女人亲近的贵气。川岛不禁关心了一句:
“明长官今天看起来很累。”
“还好,可能是北平的温度让我有些不适应,无妨,回沪后便可恢复。”明楼的手指随着戏台上的唱腔轻叩着桌子,想了想:
“那日在影院可能冒犯了川岛先生,还请您千万不要介意。”
“哪里的话,明长官护弟心切,在下可以理解。”
明楼摇摇头,笑起来,他唇角有些干裂,川岛正叫伙计来给他添新茶,就听见明楼言辞恳切的说道:
“我这个弟弟,以后还劳烦川岛先生照看一二。这孩子办事情不错,就是以前在我身边久了,遇事不太会说话,受了委屈也不解释,但对国家的忠心是不会有二的。您应该知道,他的身世......”
川岛忙点头应和了。
“上海方面,如果川岛先生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明楼到时一定尽力。”
“这您就太生分了。”
明楼摆摆手,表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紧接着站起身来,示意众人他离席片刻,点了头向卫生间走去。
戏楼的伙计端了一大茶盘的干果,正往席面方向走,冷不丁叫迎面走来的明楼撞了一下,他吓得一哆嗦,赶忙低头赔礼,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明楼已经倒了下去。
“哗啦”一声,果盘让他带到地上,打翻了一地。
阿诚与刚到的付元士交代好事情,走进广和楼去,进门时正看见明楼倒地的画面,他嗓子一阵发紧,挣着喊了一声“大哥”,几步跑到明楼跟前。
厅中哗然,戏台上的吹拉弹唱也戛然而止,阿诚将明楼从地上抱到怀里,明楼整个人都在抖,闭着眼,面如金纸。
阿诚连叫了几声,都没能让明楼醒来。这时王揖唐等人都围了过来,阿诚心中明白是药的问题,也知道明楼这其中有些作势的成分,还是急的直淌汗,赶忙叫过许池去外面找付元士开车。
川岛见此情景,心中知道明诚身份不高,现在也做不得主,便过去拍了明诚的肩膀:
“赶紧带着明长官去医院看看,你就提江市长的名头就好用,是吧?”
“没错,”江朝宗赶忙道:“快别耽误了。”
阿诚点了点头,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明楼架到阿诚背上,这时外面许池已经在按喇叭,阿诚背着明楼大步走了出去。
车迅速的消失在前门大街的尽头。
TBC
乐倩文表示,嘿,我就有出息了!
明楼说我穿什么都帅,夸我,立刻,马上,夸。
许池:不想当司机的恋爱少年不是好组长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明楼架到阿诚背上,因为沉。
第三十章 恰似晚霞凌乱
许池把车开得飞快,车喇叭一路惨叫着往前飞驰。
阿诚在后座沉默不语,明楼躺在他膝上,脸冲着阿诚怀里,刘海散乱看不见表情,只留出苍白的耳朵和绷紧的下颚。
阿诚从刚才那一瞬带来的精神冲击下缓过神来,自己的太阳穴也突突的跳痛,连着心脏一起。他脑子有点浑噩,尖锐的嗡鸣不知是来源于许池的笛声,还是自己的耳鸣。虽然已经是极力克制,但他除了面容冷静,整个内里还是在失控的燃烧。
车让许池开得不怎么稳,阿诚用手扶着明楼的头,不让颠簸加重他的疼痛。出神间,这只手被握住了。阿诚醒过神低头看去,依稀窥见明楼发丝下紧闭的眼睛。
他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车从前门大街拐出去往上走就是德国医院,阿诚上车前让付元士给医院去了电话,到医院门口时,已经有几个医护人员等在那儿。
明楼被架到推床上火速送去急救了,阿诚在外面动也不动的站成雕塑,许池在他身边来来回回的走,急得直挠头,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躺着的是他亲哥哥。
这时候阿诚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迫切的需要一位医生来告诉自己明楼的病情。病不能太重,他看不得明楼受罪;可又不能太轻,如果没有一份足够有说服力的诊断书,明楼就无法留在北平。
许池像个大狗一样扒着急救室挂帘的窗往里瞧,阿诚叫他打断了几次思路,不耐烦了:
“你干什么呢?”
“不是,头儿,”许池苦着张脸,眉毛拧在一块儿:“您那前儿还说呢,缺一根毛儿都甭想活,这回好了,人放挺儿了,诶呦喂......”
阿诚一脚顶在许池膝窝里,低斥:
“胡说!这是我大哥,你怎么说话呢?”
许池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讨饶,想了想又念叨开了:
“头儿,不是当属下的瞎说,咱哥这病一看就不是突然来的,这平时您得照看着点儿啊,要说咱哥对您那是真不错,就说上回在影院,诶呦那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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