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纪不大怎么婆婆妈妈的?”阿诚瞪了许池一眼,心里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谁跟你咱哥?少套近乎,我哥的身体我最清楚,不会牵扯到你的,心放肚子里。”
许池乱扯一气,就是想听这句,他“嘿嘿”一笑,安静的跑到角落待着去了。
明楼醒来的时候,窗外西天流火,残霞未央。他下意识的寻找阿诚,很好找,阿诚正站在窗边若有所思。他的制服脱了下去,只穿着里面的白衬衫,夕阳映照在他身上,仿若一袭红衣。
剧痛导致的应激性缺氧已经缓解,明楼翻了个身,侧身冲着阿诚的方向,这声响惊动了阿诚,他先是迅速拉上了窗帘,才转身来看明楼。
明楼安慰他似的笑了,毫无血色的嘴唇裂开许多暗红的细纹,像干涩的油画颜料画在亚麻布上的刷痕。晕倒的那一刻,他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阿诚的一声呼喊,那其中包含的惊惧,纵使在阿诚幼年最激烈的梦魇里,也未曾听见过。他觉得该说些什么,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像揉进粗粝的砂石:
“担心了吧?”
这话带着点愧疚中的温柔。他太虚弱了,声音只剩从胸中而来的一口气支撑,拂进阿诚心里,顿时一腔的灼心烈火尽然散去。他走过去,拉开凳子,坐到了明楼的病床上。屋里昏暗下来,只剩模糊的红光,衬得屋中陷入一种安静的缠绵。
又不搭理我了。明楼看着阿诚的眼睛想。
阿诚和他对望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
“嘴上都是裂口。”
明楼抿了抿唇,确实。他点了点头,仰躺做这个动作不容易,他问:
“有水吗?给我润......”
后面的话没说完,他突然被眼前猝不及防的黑暗截断了话音。骨节分明,是阿诚覆在他眼睛上的手。他看不见,但听到衣料的窸窣声,阿诚倾身向前,铁床的支架随着重量的变化发出“吱嘎”一声呻吟。
温度,气味,鼻息,都与明楼在咫尺之间,没人说话,一室无声。
对方仿佛在观察明楼,试探着又犹豫着。明楼带着笑意问他:
“是屋里太亮吗?”
阿诚没有立即回答,他很虔诚的贴上明楼的嘴唇,磨蹭着,伸出舌尖慢慢濡湿干涩的表皮,寸丝寸缕。
明楼在黑暗里感受这样一个浅尝辄止的温柔,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是把阿诚逼急了。
一个短暂的吻结束了。明楼感到萦绕在他鼻间的气息并未离去,黑暗还在,明楼眼上一沉,应该是阿诚将额头抵在了覆眼的那只手上。阿诚的大拇指来回摩挲着明楼的鼻梁,他叹了口气,低声答:
“啊......太亮。”
落日轮转下去,屋中最后一抹残红褪尽。
阿诚关好门,许池等在门外,见他出来,递上从餐馆买来的晚饭:
“副科,上海方面来了电话,总务处的处长让你过去一趟。”
“什么时候的事?”
“十分钟前。”
阿诚看了看表,点点头,他盯着许池思索片刻,吩咐他:
“去给乐家打电话,就说是我说的,叫乐小姐过来照顾一下。”
“啊?”
“快去。”
许池跑远了,阿诚看了这人背影一会儿,端着晚饭回到病房中去。
晚上七点半,乐倩文敲响了明楼病房的门。
TBC
心中充满了欣慰~(~ ̄▽ ̄)~
虽然我短,但是我甜啊!【你走】
第三十一章 老歌与水
夜里飘了点清雪,许池车开得不快,阿诚就把后车窗打开了。
风带进点儿雪花,全都钻到了许池的后脖子里,许池本来就臭美穿了个美式大翻领的夹克,这会儿让雪冰得直打激灵。他叫苦不迭,瞟了后视镜几眼,副科坐在那儿吹着冷风发呆,手虚掩着下颚,皱着眉摩挲唇峰,表情严峻而庄重。
许池不敢打搅,他直觉上海方面来的电话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明天那些上海高官回沪,看明长官的病情,怕是回不去的。电话来的如此及时,不会就是过问病情这么简单吧?话又说回来,上级的事情许池并没有立场过问,就只是开自己的车,余光一眼,副科竟然在笑,不过极快的,上扬的嘴角被他用大拇指按住了。
......
诶呦这人想什么呐?!许池冲着前面的路翻了个白眼,道:
“副科,咱直接回科里?”
“回,我先去总务处,你把元士和老宋叫回来,咱们开个小会。”
“好。”
车开到市政厅,许池把阿诚放下,自己去还车。
这个时间,市政厅里除了值班的几个职员,其他人都已经下班。阿诚去洗手间稍作整理,才走进总务处的办公室。
吴处长和明楼年龄相仿,是个青年人,非常油滑。但和明楼不同,这人油得辣眼睛。
阿诚推开门的时候,吴处长正四仰八叉的仰倒在长沙发上,穿了皮鞋的长腿往茶桌上一撂,碰倒了花瓶,几枝蔫花支叉着掉在地板上,他也不去管,留声机里放着《毛毛雨》
阿诚踩着这轻快的音节走进去,站在茶桌前给吴处长微行了一礼,正要开口,被这人一抬手拦住了,他闭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示意阿诚听留声机里的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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