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仿佛置身于平湖之上,温暖的阳光洒满全身,周围的风轻柔舒适,偶尔有花香随风入鼻。她非常想,这么长长久久地睡下去。
然而有人偏偏不遂她的愿,偏偏要把她吵醒。她捂住耳朵,想翻个身重新睡去,奈何鼻子被捏住了。
她不得不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两弯含笑的眼眸,有一瞬间邢岫烟怀疑言泓喝了酒,眼底才能泛出如此醉人的柔光。
“小懒虫,起来,到了。”
邢岫烟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言泓的笑眸中移开,伸手掀起车帘:“这是哪儿?”
车帘外,一座秀气的小山安静地端坐,像是一位喝茶的少女。邢岫烟道:“都这个时辰了,你还带我来爬山么,再说,你忘记我崴脚了?”
言泓轻轻一笑:“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重新上了雪玉膏,应该不疼了。再说,这山不高,一下子就到了,不会费多大的力气,上山之后,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邢岫烟斜眼看他:“好罢,暂且相信你。”
言泓牵起邢岫烟的手,牢牢地包裹在自己的手里,两人一前一后上山去。几点飞花从言泓的肩头穿过,邢岫烟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只剩鼻尖一点余香。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言泓的眼睛,心下叹道:到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呐,但是他实在是等不得了。
“你看你看,前面就是山顶了,似乎有个小亭子。”
言泓回过神来,拈起她发上的落花,道:“还有一点路,我背你上去?”
邢岫烟笑道:“在山脚的时候不背,现在快到了,你倒想背了。”
言泓作揖:“请姑娘成全。”
这人,想一出是一出,真像是言大总管的赝品。邢岫烟无奈,只得由他去了。
“重了,果然最近多吃了么?”结果言泓背上她的第一句话就让邢岫烟想打人。
“嫌弃重就放我下来!”
“再重点也使得。”言泓一起身,稳稳当当向山顶的小亭子走去。
天已向晚,薄薄的暮色笼罩四野,像是蒙上了一层用光织就的轻纱。如此朦胧隐约的光影中,仿佛一切愁绪都轻飘飘地飞走了。邢岫烟伏在言泓背上,在心里说:没错,他,是我选择的良人。
“到了,下来罢,小心些。”
邢岫烟稳稳下地,抬眸一看,不禁被眼前的景色夺去了神思。天的尽头,云霞如同烈焰一般,直直烧到眼前来,瑰丽无比。整个天空,像是盛开了一大朵重瓣牡丹,不断地伸展花瓣。又如涅槃的凤凰,将艳艳的羽毛散开,焚烧。
那一瞬间,两人都失去了语言,只是呆呆地看着。直到一群黄雀扑棱棱地回林,方才打破这静止的画面。
邢岫烟一笑:“以前读\\\\\\\\\\\\\\\\\\\\\\\\\\\\\\\'日晚菱歌唱,风烟满夕阳\\\\\\\\\\\\\\\\\\\\\\\\\\\\\\\',还有\\\\\\\\\\\\\\\\\\\\\\\\\\\\\\\'横烟秋水上,疏雨夕阳中\\\\\\\\\\\\\\\\\\\\\\\\\\\\\\\'。总觉得水上夕景令人神往,没想到,山中晚霞,如此动人心魄,这就是你说的惊喜,是也不是?”
“我也是多时不曾来了,走,我们去亭子里罢。这落霞山小巧秀美,若是春日,这里游人如织,来往踏落花。我们就没有这清静了。”
两人并肩坐在小亭子里,晚风习习,树影婆娑。夕阳从云霞之中露出真容,慢慢沉了下去。最后一点余红,在山林间消散。
“言泓。”邢岫烟缓缓偏过头来:“你的热毒医治得不顺利,所以才那么快回来,对么?”
言泓顿了一下,看着她晚风中飞扬的发丝,微微一笑:“就知道瞒不过你,我也没有打算瞒着你。”
邢岫烟直视他的眼睛:“冰泉老人是如何说的?”
“他说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你还有心情和我打趣呢。”邢岫烟白了他一眼,想了想:“罢了,先听坏的罢。”
言泓站起身来,负手站在亭子栏杆边缘,山风吹着他天青色的衣袖,似乎要让他乘风飞去。邢岫烟不由得也起身,与他站在一处。
“坏消息就是,”言泓缓缓道:“冰泉抑制我热毒的效力衰落了,以前泡一月能顶一年,现在,就算把我泡成面条,也只能维持三个月而已。所以,我只呆了五天,就与冰泉老人拜别,下山回来了。临走前,还顺了他几颗续命药丸。想必他知道以后,会气得头发倒竖。”
邢岫烟原本沉静在美景之中的心沉沉如落谷,手上一暖,却是又被言泓握住了。
“烟儿,我从未觉得我如此自私,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还有三个月,我想娶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
☆、第七十九章
邢岫烟只觉得漫天的云霞从天边涌过来,艳艳燃烧。在林间小溪边,星星点点的紫色野花悄然绽放,惹得流水清香。
言泓默默地等着,这一瞬,仿佛经历了千年万年。他听见风从远山吹来,经历了高峰深谷,迂回低啸。他听见云霞在缓缓流动,世间发生的一切,藏在它的影子里。他听见叶尖一滴水,经过继续汇聚,才凝结成形,映出万千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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