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网扩大,不能局限于保定。着薛家各地的商户暗暗查访言希一家。记住,要隐秘小心。不能让大房的人察觉。大哥还好说,宝姐姐却最是个心细的。”
小松忙忙应了。心道:宝姑娘正忙着出嫁事宜呢,哪里还有这等空闲?二爷对这邢姑娘,真真是执着呢。
才嘱咐完,就有人进来报:“二爷,老夫人请您过去。”
“我这就过去。”下了衙门,他还未向梁氏请安。出得门来,外面刮起一阵风,把门前石榴树上的果子吹得乱舞。有一个经不住,掉下来,砸开的籽粒洒了一片,颗颗鲜红。
小松忽地想到:“二奶奶还说等这石榴成熟了,就过来摘,现下都熟透了,怎么不遣人来呢。”
薛蝌看一眼那倒霉摔死的石榴,忽想起他已经许久没见到李纹了。
有多久?最后一次见到她,似乎是在她素着脸来请罪,说邢岫烟拒绝了她的提议。当时薛蝌心里烦闷,没说几句话就打发了她。之后,他一直宿在书房里。
这么说来,她已经半个月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薛蝌心中奇怪,待会儿去母亲处,也许她会在罢。
袍子一撩,薛蝌向梁氏的居所走去。
进入院子,没有听到熟悉的笑声,薛蝌眉头一皱,进去四下一看,李纹果然不在。
“在找什么?”梁氏喝了一口花茶,问。
“没什么。”薛蝌向梁氏问安,坐在下首。
梁氏满面红光:“瑶草昨儿送来,不仅观赏了紫玉一般的仙品,还听了一肚子青柏的故事。世上还真有这许多稀奇古怪的人,一个拿三把剑的绿头发剑客,一个手像面条似的船长,满口说着扶桑话。”
薛蝌微微一笑:“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若不是他恰好在东海停靠,想拿些新奇玩意儿换粮食和水;若不是我们的人恰好会听扶桑话,还不知道要没头没脑找到什么时候。”
“菩萨保佑。”梁氏念一声佛:“青柏还说他们那怪船上的猫也异样,长着一只蓝鼻子。纹儿还笑说不知是不是和风行的玩偶长得一个模样。”
薛蝌目光一闪,顺着这个话头问:“纹儿她来过了?”
“来过了,一刻钟之前刚回去。可怜见的,大病一场。瘦了一圈,说话也不如以前伶俐了。”
薛蝌诧异:“她病了?”
“你竟然不知?”梁氏语言中隐隐含着责怪之意,看向小松。小松跪下道:“是二奶奶那边的秋素姐姐来说,切莫惊动二爷,影响二爷的公务,小的才没说。”
“这孩子,也太懂事了些。”梁氏叹道。
薛蝌起身道:“母亲,孩儿去看看她。那瑶草要算吉时才能服用,娘还是要用旧药调理,不能掉以轻心。”
“你且等等,母亲还有话和你说。”
薛蝌只得又坐下了。梁氏环顾左右,如丝会意,领着所有人出去了。
梁氏看着牢牢关上的房门,问:“上次宴会来的丁湄丁姑娘,你可还有印象?”
薛蝌一愣,那天他大部分时间在前厅会男客,后来遇到邢岫烟,只匆匆看了身旁的丁湄一眼而已,转身就忘了她的模样。
“秀外慧中。”薛蝌随口回答。
梁氏叹了一口气:“纹儿没能替你说服邢姑娘,回来以后一直自责,为此还大病一场,才刚能下地,就过来提了一句,她觉得丁姑娘也不错。”
薛蝌愕然,瞬间沉下眉目:“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你这样子。”梁氏道:“她是好意,你竖起眼睛做什么?”
薛蝌道:“孩儿不想纳妾。”
“你不是不想纳妾,只不过,丁湄不是邢岫烟罢了。”梁氏眉间一冷:“当初我同意,是因为邢姑娘尚未许人。如今她出阁在即,你们之间的纠葛,最好断个干干净净,别再存什么念想!”
薛蝌沉默下来,梁氏只觉得一阵怒火上涌:“品貌皆佳的女孩儿多的是,蝌儿,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因为小情小爱失了分寸。你大伯前儿才来书信,说上头有意擢升你。你给我收起心思,专心公务。丁湄,我替你做主纳了!”
“母亲!”薛蝌起身。
“难道你要违逆母亲!”梁氏肝火上升,牵动病体,猛地苛个不停,外面传来如丝焦急的声音:“二爷,夫人怎么了?”
薛蝌赶忙上去给梁氏顺背,梁氏喉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濡湿了手上的帕子,薛蝌惊道:“母亲!”
梁氏喘着掐住薛蝌的手臂:“你这孩子,我迟早要被你气死。”
薛蝌盯着手帕上触目惊心的血迹,轻声道:“母亲莫生气,孩儿答应你便是。”
梁氏舒了一口气,唤道:“如丝,进来罢。”
春艳熬好了药端进来,看到李纹斜靠在迎枕上,看手中的信,略显苍白的唇边露出温暖的笑意。只有接到家信的时候,李纹才会是这样的表情。
“二奶奶,喝药了。”
李纹收起信件,笑意不退。姐姐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下姐姐在夫家的地位稳固了。那些妾室再作妖,也越不过嫡亲的哥儿。
目光落在温热的药碗上,道:“偷偷拿去倒了罢,我不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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