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越过帘子吹进来,两人的衣袖微微翻起,又同时落下。李纹拿帕子掩了掩唇:“二爷先说。”
“看你身子大好了,但还是瘦,需要多补一补。”
“多谢二爷关心。”李纹道:“妾身会注意了。”
薛蝌见李纹眉眼淡淡,并不因为他的关心而喜悦,不禁有些黯然。李纹顿了顿,开口道:“二爷,给母亲治病剩下的瑶草,去哪里了?”
薛蝌想起今儿摆在他案上,新查到的东西,眉间一动:“送出去了。”
“妾身知道送出去了。”李纹的语气有些快:“二爷是不是准备拿着这瑶草,去换宝姐姐和琴妹妹的平安,还有咱们一家的安全?”
薛蝌看着李纹,默认了她的说法。李纹忽地想起来,她与母亲闲聊之时,曾经说起过平西王爷如今势头正盛,很得皇上赏识,比起皇子皇孙毫不逊色。
李纹猛地站起来:“二爷休息罢,妾身先回去了。”
薛蝌目光一冷:“怎么?问到了想问的,就这么走了?”
李纹转过身来:“二爷,妾身只是随口问问,二爷还有什么吩咐?”话音刚落,手上一热,已然被薛蝌握住了:“你不是让我休息么,来更衣罢。”
“妾身尚在病中。”李纹面色一变,挣脱掉了薛蝌的手。
薛蝌冷笑:“你不是一向贤惠么,就算在病中,也应该伺候夫君才是。”
贤惠这一词狠狠地刺激了李纹,李纹尖利地笑了一声:“怎么?薛二爷现在嫌弃我不贤惠了?早知今日,你当初又何必娶我。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对邢姐姐念念不忘。但是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别想有机会了。就算娶妾,你也只能娶别人!”
薛蝌的眼眸中有风暴聚集:“你在母亲面前推荐纳妾的人选,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呵!”李纹短促地笑了一声:“你的意思?当初娶妻的时候,你怎么没敢说出你的意思!”
“放肆,李纹!”
手中的茶盏在桌子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掉下摔碎了。李纹看着地上的碎片,觉得心底一阵寒冷:“二爷,妾身已经犯了七出之罪,不配再占着正妻这个位置了。妾身在寝居里,等着你的休书!”
薛蝌眼黑如墨:“李纹,很好,你很好!”
一股浓浓的危险之感迫近,李纹暗道不妙,转身就跑。还未摸到门边,肩膀已经被锁住。耳边是薛蝌森然的声音:“现在知道害怕,太晚了!”
春艳秋素与小松,原本是远远地在一旁候着,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忽地远远飘来几朵乌云,把原本晴朗的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而书房,也隐隐传来争吵声。
秋素看了一眼春艳:“这是怎么了,二爷和二奶奶从来不会高声说话。”
春艳侧耳听了一听,举棋不定。
小松拍了拍手中的瓜子壳,笑道:“两位姐姐稍安,我去探听探听情况。”
秋素道:“你可轻点,要是让二爷二奶奶发现你偷听,可是要挨板子的。”
小松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猫似的悄悄摸到书房的窗户边,往里头瞄了一眼,只一眼,他就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忙忙地退回来了。
春艳和秋素看他两眼发直,面面相觑,还不等她们发问,书房里响起了女子的一声闷叫,似乎是被什么堵住了,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这下,三人都明白了,几乎同时红了脸。小松咳了几声,道:“两位姐姐拿伞了么?”
“没有,出来的时候天还是好的。”
春艳回过味儿来:“就要下雨了,我们都回去取雨具罢。”
三人点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临走之前,把小院子的门严严实实关上了,遮住了初冬时节好不容易开出的春色。
乌云翻涌,雨还是密密实实地砸了下来,庭院里发枯的树木得了雨水滋润,显得精神许多。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才懒懒地开了。薛蝌长身而出,唤道:“来人!”
“来了,来了。”小松从院门外跑进来,一抬眼不小心看到了二爷脖子上的几道血痕,他连忙垂下眼睛,头低的不能再低:“爷有啥吩咐?”
“取热水来,越多越好。”
小松头也不抬地就要退下。、
“等等。”
“让春艳和秋素拿二奶奶一套新衣裳过来。”
“是。”小松的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薛蝌说完,见小松一动不动,又催促:“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快去。”
小松确定薛蝌再也没有其他吩咐,风一般地跑了。薛蝌回身,看到锦榻之上,青竹缎面的锦被之上,露出一半截青丝,其余都盖得严严实实的。锦榻之下,是一地凌乱的衣物。
“李纹,你肯定是恨死我了罢。”薛蝌语气凉薄,嘴角却扬着笑。
就算李纹恨他入骨,他也不会放李纹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略香艳
☆、第九十三章
暮色四合,西移的阳光投下来,将临窗的影子拉得老长。帘子被风卷起一角,露出里屋的一角风光。邢岫烟咬断最后一根线,收起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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