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王府给老太妃讲经,过过场也应该会有赏赐,妙玉也许是乖张的性子又犯了,惹西宁王不悦。
“妙玉姐姐一向孤高,着实不适合与权贵之人相处。”
鸳鸯笑了笑:“话是如此,不过妙玉姑娘是个聪明人,不至于面上的礼数都没法周全。”
“事实如何,怕是妙玉姐姐和西宁王才知道了。”
鸳鸯走了两步,忽地想起一件事:“对了,邢姑娘,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邢岫烟跟着停下脚步:“鸳鸯姐姐,你直说罢。”
鸳鸯伸手入袖中,忽然,一群白鸟从远处的湖面呼啦啦飞起来,如飘飞的白色花瓣,落在碧林之间,鸳鸯止住了动作,出神地看着那群白鸟,喃喃道:“人呐,还不如白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邢岫烟面对鸳鸯忽如其来的感慨,有点不知道如何接话。还好鸳鸯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说了些什么,勉强笑道:“瞧我,忽然学起林姑娘来了,伤春悲秋。”
“没有什么,我有时也会忽然心有感怀。”
鸳鸯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一张烫金的大红喜帖,道:“这是宝姑娘托我带给你的,李纹姑娘和薛二爷的婚期定下来了。”
邢岫烟接过来,嘴角扬起笑容:“一对璧人,可喜可贺。”
鸳鸯道:“上面写了你们一家三口,不知你们可否去赴宴。”
邢岫烟翻开请帖,上面写着十月初九,离现在还有两个多月,她想了想,道:“会去的。”就算她不去,邢忠夫妇也会去。
“你知道么,薛家二少爷中了举,上头赏识,想许他个翰林院的职位,他却说年纪轻想历练,上奏自请当一个县令。”
邢岫烟道:“个人有个人的想法,薛二爷有他自己的思量,旁人只能提建议,却不能替他决定。”
鸳鸯看着邢岫烟:“他上奏自请的地方,正是保定。”
邢岫烟的脚步猛然顿住了,早已远去的白鸟,似乎呼啦啦往她眼前飞,让她看不清楚前面的道路。薛蝌,要来保定任职了!
短暂的心情复杂之后,邢岫烟问:“琴姐儿也来么?”
“琴姐儿不来了,”鸳鸯道:“等到九月,琴姐儿就要与梅公子完婚,接下来,就是薛二爷和纹姐儿的婚事。”
“这么说,纹妹妹会跟着来保定?”
鸳鸯点点头:“上头听说薛二爷订了亲,特许他办完婚事以后再上任。”
邢岫烟笑道:“这下我和纹姐儿又可以见面了,不知道她婚后还像不像以前那般活泼。”
鸳鸯看邢岫烟落落大方,对薛蝌和李纹心无芥蒂,暗自点头,老祖宗对于这件事,是不是太多心了。想罢笑道:“好了,私房话讲完了,咱们去逛逛罢,这田庄山清水秀,能住在这里,我可真羡慕你。”
“还不是托老祖宗的福,”邢岫烟学着男子做了个手势:“鸳鸯姑娘,这边请。”两人相视一笑,沿着青青禾苗走远。
☆、第四十六章
一整天的时间,邢岫烟陪着鸳鸯在酒铺,农田和针织坊转了一圈,心思活络的人见到陪着鸳鸯的人不是言泓,而是邢岫烟,对邢岫烟的身份有了新的认知。
邢忠夫妇听说鸳鸯来,忙忙地去外头买了最时兴的胭脂和花簪,想送给鸳鸯。然而他们提着礼盒在田庄里转了一大圈,都赶不上鸳鸯和邢岫烟。到达田间的时候,田间劳作的人说她们去了针织坊,到了针织坊,许荣家的又说他们去了酒铺。最后走得满头大汗,连鸳鸯和邢岫烟的影子都没见到,败兴而归。
邢岫烟与鸳鸯全然不知道邢忠夫妇的一门殷勤心思被泼了冷水。两人且走且聊,到了傍晚,邢岫烟陪着鸳鸯在杨桂家的收拾出来的客房里吃饭,鸳鸯夹了一筷子红烧鱼,道:“真不愧是从湖里现捞上来的,比起府里平常吃的要肉质鲜嫩许多。”
邢岫烟道:“贾府里的也算是顶好的,以前我吃过一道清蒸四腮鲈鱼,到现在还记得它的味道。内湖里的鲜物不止这个,一个晚上吃不尽,鸳鸯姐姐,不如你多待几天?”
鸳鸯喝了一口浓稠清香的荷花羹,道:“我这次来已经是破例了,为此大老爷,大夫人还说我不成体统,一个未嫁的丫头拿着鸡毛当令箭,仗着老祖宗的恩宠胡作非为。要是多待两天,还不知道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邢岫烟道:“这是老祖宗的意思,并不是你。难道大老爷和姑母不明白?”
鸳鸯冷笑一声:“我的错处多了去了,也不止这一样。”
邢岫烟了然,贾赦与邢夫人是记恨鸳鸯拒绝了他们纳妾的要求,明里暗里给鸳鸯小鞋穿。
“鸳鸯姐姐,难为你了。”
鸳鸯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有什么难为不难为的呢,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荆棘遍布,满脚鲜血,也要一步一步走完。”
邢岫烟由衷道:“鸳鸯姐姐,我很佩服你。”
“你是年轻不知事,”鸳鸯慢慢地喝完荷花羹,道:“若是你身处大家宅院,看惯了妻妾之间的那点事儿,就会明白我为何做此选择了。”
两人聊着,不知不觉夜已深,鸳鸯道:“我明儿得早起赶回去,邢姑娘就不用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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