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怀秋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佛像。建于宋代的宝相寺迄今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这五百年里大日如来一直是这样面目慈祥地笑对千千万万前来祈愿的人们,但是最后得偿所愿的人又有几个?皇权更迭、家族兴亡,对罗怀秋和叶限他们来说都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但在佛祖眼中恐怕连个笑话都算不上。
罗怀秋又紧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在胸前。不管怎样,只要他平安活着就好。
罗怀秋从蒲团上站起来,沉默地带着安乐走出毗卢阁,沿着陡峭的石阶慢慢往客房回去。
等罗怀秋走出了毗卢阁,一道黑影迅速地掠进毗卢阁后面的厢房。
“主公,刚刚是定国公府上的乡君。她只是在毗卢阁正殿里拜了拜佛。”黑影恭敬地对厢房里端坐在炕上的男子说道,“想来她没有发现您。”
男子恰好坐在烛火照射不到的阴影里,看不清面目,闻言轻轻“嗯”了一声,“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她似乎是说了‘只要他平安活着就好’。”
男子轻笑了一下,“谁活着就好?罗家这位小乡君牵挂的人可不止一个人生死难测啊。”
“怎么样?世子情况怎么样?”长兴侯一把拽住端着一盆血水从内室里出来的小黄门,焦急地问道。
小黄门端着血水的手都在发抖,有些为难地答道:“奴、奴才说不来,徐院使说世子爷失血过多……”
一旁的宁诚安暗骂这小黄门不会说话,赶紧上前截过话头,“侯爷放心,徐院使最擅长金伤,世子爷这伤只要将箭完整取出就无大碍……”
“那箭头取出了吗?”长兴侯不耐烦地打断宁诚安。
“……”宁诚安虽然也是练家子的,但被长兴侯一把捏住手腕也疼得生生呼吸一滞,“快、快了……”
内室里头徐院使神色凝重地察看着叶限的伤口,叹了口气,“请长兴侯爷进来一下吧。”
长兴侯赶紧甩开宁诚安,冲进内室,“什么情况,徐院使?”
徐院使指了指叶限的胸口,“这箭扎得太深,从后面顺着已经取不出来了,唯有赌一把从前头破胸取出。”徐院使看了长兴侯一眼,“从前头取风险很大,但若成功取出不会留后遗症。若侯爷不想赌一把的话,下官就想办法再从后边试试,比如把这箭截断了,一段一段取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求评论求收藏啊!谢谢小天使!
作收不增反掉的时雨要化身嘤嘤怪了……嘤嘤嘤……
为什么没有人看……
【好吧其实我知道作为一只没有签约的小透明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梦醒
长兴侯也是战场上摸爬滚打一路过来的,大小伤不知受了多少。他也知道徐院使提的从前胸取箭虽然听起来危险,实则是最合理的选择。
长兴侯握了握拳头,沉声道:“就照徐院使说的做,从前胸将这箭头取出来吧。”
徐院使应了一声,抬头略有些迟疑地看向长兴侯,“侯爷可要回避?取箭头的过程会有些……下官担心侯爷关心则乱……”
长兴侯苦笑,破胸取箭,光这四个字想想就觉得肝胆颤,叶限是替他受这份苦啊!长兴侯闭上眼睛,他明白徐院使说得对,他留在这里只会徒增麻烦。长兴侯沉默地走出内室。
徐院使用浸过酒的棉布擦干净手,再用烫过的小柳叶刀精准地切开叶限胸前的皮肉。
尽管叶限还在昏迷中,惊人的疼痛还是让他无意识地□□出声。
鲜血很快染红了垫在叶限身下的白色被单。
叶限在迷蒙中除了痛什么也感受不到。他想睁开眼睛,但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了他。他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志濒临崩溃。
“世子爷发烧了。”一旁协助的小医童低声提醒徐院使。
“我知道。继续,别分心。”徐院使近乎冷漠地命令小医童,手下翻飞的刀子毫无停滞。
叶限的脸烧得通红,浑身温度高得惊人,但额头上一滴汗也没有。
叶限在九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哭过了,但是现在来自身体的巨大痛苦让叶限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泪水。
徐院使成功从前胸将那支箭从叶限的前胸取了出来,又以最快的速度将叶限前胸的创口缝合。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得顺利,但是叶限却没有醒过来。
长兴侯拿着那支沾满叶限鲜血的羽箭,看着羽箭末端那个小小的篆书“叶”字,心中百感交集。
这是叶限的元戎弩上专配的羽箭。
如果叶限没有替长兴侯挡下这支箭,这支专属于叶限的箭插在长兴侯身上,事情将更加难以收拾。背后那人实在是太狠毒。
“世子爷醒了吗?”长兴侯回过神,急切地询问从内室里出来的徐院使。
徐院使摇了摇头,叹息道:“还没有。可能是伤势太重,世子爷失血过多,身体吃不消。世子爷现在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但具体能什么时候醒过来,下官也说不准。”
长兴侯握着羽箭的手一个用力,险些没将那箭杆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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