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怀秋被口水呛了一下,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何公公脸上的神情就很精彩了,不过这回倒没有出什么刁钻的问题,只是阴仄仄地盯着宁诚安,“宁诚安,你倒是好本事!”
宁诚安懒得理他,微微低了低头算是行礼,沉声道:“何公公若是无事的话下官就先行告退了。”言罢就用眼神示意罗怀秋他们跟上。
何公公着实让罗怀秋他们吃了一个大亏,这么一来一去磨嘴皮子浪费了近一刻钟的时间,而他们这才刚出御马监呢。宁诚安生怕再多出变故,领着罗怀秋他们走得飞快。
罗怀秋心中暗叹幸好她是练过些内家功夫的,不然这回准得交待在宫里了。而德喜瞧着和罗怀秋差不多年纪,抬着这么重个箱子竟然也能跟得上宁诚安的步子。
经过了中书房,就是护城河,护城河旁有不少巡逻的锦衣卫,各个都是龙行虎步,眼神一扫都吓得罗怀秋心虚。
宁诚安看起来人缘很好,好些锦衣卫见着他都要同他招呼寒暄。宁诚安只得满脸堆笑地解释他有要务在身。
罗怀秋一行三人紧赶慢赶地终于在卯时半赶到了玄武门,罗怀秋给值守的锦衣卫看了腰牌,这回倒没受什么为难,三人很容易地就进去了。
再走过瓮城,就是顺贞门,过了这道门才算是真正入皇宫。顺贞门值守的都是宫中的内宦,好些是犯了错事儿才被撵来守门,不像外头的锦衣卫那般好说话。
罗怀秋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学着德喜的样子低眉顺眼地垂着头。
“腰牌呢?”守门的不过是个八品使监,年纪很大了品级却比宁诚安还低,一看就是混日子的老油子。宁诚安已经给他看过腰牌了,按惯例领头的身份查过了下面的人也就默许放进去了,偏生这守门太监愣是向罗怀秋伸出手。
罗怀秋慢慢抬起手,还在寻思着该怎么办时,德喜忽然蹲了下去,复又起身,把一个小牌子塞到罗怀秋手里,“姐姐,好巧不巧的,您这腰牌怎么在这时候掉了。待亏奴才替您捡着了。”
罗怀秋强作镇定地接过腰牌,递给守门太监,那太监挑剔地把玩了一下腰牌,还要说些什么,宁诚安忽然碰了碰他的袖管。
守门太监摸了摸袖管,老脸上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点了点头,把腰牌还给罗怀秋,说道:“你的腰牌没问题,进去吧。”
宁诚安仍旧是客客气气地同这老太监道了谢,领着罗怀秋入宫。
罗怀夏是寅时过三刻给天恩喂的药,药效只有一个时辰。现在已经卯时半了,他们才不过走到钦安殿附近,宁诚安心里有些着急。若是沿着外围的正路走,剩下的一刻钟恐怕是不够他们赶到慈宁宫的,唯有从西六宫里的小路上抄。宁诚安咬咬牙,领着罗怀秋他们往西六宫走。
隆庆皇帝好美人,天下皆知。东西六宫里的事儿比整个京城里的加起来都多。宁诚安向来都是伺候太子的,那些低品级的嫔妃私底下再怎么闹腾也没敢把手伸到慈宁宫来的,所以宁诚安对这些个女人间争风吃醋的手段并不怎么了解。但他也知道西六宫里每一块砖底下都是故事。宁诚安只能祈祷这回运气好,别碰上什么爱惹事的嫔妃。
但罗怀秋今天可能真的是点儿背。
才刚走到宜安阁,罗怀秋就看到地上密密麻麻跪了两溜宫人,再远些能看到一架装饰华丽的金玉步辇。宁诚安心底一沉,闭了闭眼睛,还是拉着罗怀秋和德喜跟着那些宫人一起跪了下来。
金玉步辇走得极慢,每走一步,黄盖上的流苏颤得都比它快。罗怀秋心急如焚,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不动。终于步辇靠近了罗怀秋他们。
能有资格坐金玉步辇的,整个大明朝只有叶贵妃一人。叶贵妃托高高端坐在步辇上,无趣地看着两旁宫人低垂的脑袋。忽然,她眼神顿了顿。
“那边两个看着眼生,哪个宫的?”叶贵妃蜜中掺沙的声音懒洋洋地飘向罗怀秋他们。
宁诚安以膝着地向前跪行了一步,恭敬地答道:“回禀娘娘,奴才等人是慈宁宫的。”
步辇轻轻地停了下来,正落在罗怀秋他们面前。罗怀秋拼命想把头缩到宁诚安身后,却又不敢动作太大显出异样。罗怀秋心中惴惴不安,叶贵妃是认得她的。
“这小宫女也是?”叶贵妃看着罗怀秋与寻常宫女略有不同的双螺髻,微微勾起了嘴角。
罗怀秋的指甲已经抓破了薄薄的袄裙纱面,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颤抖起来。宁诚安张了张口刚想替罗怀秋解释,忽然响起来轻轻地啼哭声。
罗怀秋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上。
天恩醒了!
罗怀秋急中生智,原本就已经吓得胆战心惊了,索性放声哭了出来,硬是将天恩的啼哭盖了下去。
叶贵妃身边的大太监皱了皱眉,上前就要训斥:“大胆!竟敢在娘娘面前放肆!”
宁诚安赶紧磕头认罪,“娘娘赎罪,这是宫里刚来的小宫女,还没□□好,胆子小,没见过娘娘这般玉叶金柯的,一时慌张失态,平白糟了娘娘的心情。还请娘娘赎罪。”言罢转身呵斥罗怀秋,“还不快向娘娘认罪!娘娘素有慈悲美名,可别因为你伤了名声。”
罗怀秋一边大声地抽噎,一边磕头认罪,“娘娘赎罪,娘娘赎罪。奴婢罪该万死。求求娘娘饶了奴婢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卞时雨 穿书 宅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