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于大人不就是福州知府吗?咱们不如先去找于大人。”佟佳建议道。
罗绍勋摇了摇头,“以王臻的性子,朴祯那儿肯定已经是被看住了,我若是去找朴祯那就是自投罗网。好歹现在还是敌明我暗。况且朴祯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我也不想连累他。”于氏的长兄于淳祐,字朴祯,就是福州知府。
现在罗绍勋、窦鹏飞他们是属于没有身份的流民,他们只能从黑市里买了假的户帖和路引,又花了好些银两买通守城的士兵,才出了福州府的城门。
罗绍勋摸了摸空瘪的钱袋,苦笑了一下。他现在还没有被王臻盯上,处境就已经如此艰难了,也不知道京城里直面张居廉的于氏又会如何艰苦呢。
“太夫人,大舅爷传了信回来。”瑞霜捧了一封漆了蜡的信给于氏。
于氏取了纸刀就要划开蜡封,却发现暗红的蜡封下面却有圈鲜红的蜡印。这封信被封了两次。于氏握着纸刀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看来于淳祐写的这封信被其他人检查过。于氏取出信纸,于淳祐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写了些他们家中近日的情况,又问了问于氏和几个孩子的状况。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家长里短。于淳祐还回忆了些他和于氏小时候的事情,“阿嫏可记否,汝十三时曾于我庭中手植一杨树,现已亭亭如盖。树茂足以为材,我替阿嫏养树多年,现将此杨还与阿嫏,阿嫏可以为箱、为榻、为杌……”
于氏初读时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从来没有在于淳祐的庭院里种过杨树,而且一颗树又如何“现将此杨还与阿嫏”。忽然于氏灵光一闪,罗绍勋的字是“伯杨”。难道说……于淳祐是在暗示于氏,罗绍勋回来了。
于氏拿着信的手颤抖起来,于氏调整了一下呼吸,亲手把于淳祐的来信放到烛台里烧掉。“去请伯爷过来。”于氏按住颤抖的手,吩咐瑞霜。
“母亲。”罗怀夏匆匆从玉鞍堂赶来,他已经好两天没有回来看过于氏了。
“你父亲要回来了。”于氏看着罗怀夏,果不其然,罗怀夏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神色并不如何惊讶,“你早就知道了?”
罗怀夏垂下头,“儿子也只是猜测。”
看着罗怀夏沉默的样子,于氏原本紧张激动的心情忽然就平复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罗怀夏仍旧低着头,直到于氏以为他又不准备道出实情时,罗怀夏开口了,“等父亲回来,带了王铨的人头见皇上,为罗家翻案。”
于氏默然,眼神从罗怀夏的额头一寸寸往下扫,儿子养育了这么多年,于氏才忽然意识到罗怀夏长大了。于氏轻声道:“若有人从中作梗,你们无法面圣呢?”
罗怀夏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于氏,“母亲,用父亲蒙受不白之冤换来的荣华富贵,儿子承受不起。”
于氏心头一绞,哑着嗓子问道:“那你可曾想过喜娘和天恩?他们还这么小,为什么要用他们未来的前程和性命去赌?裕嘉,咱们安安稳稳地做个富贵散人就够了。这样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若是一着行错满盘皆输,最后家破人亡,岂是你爹爹想看到的?”
罗怀夏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矮身跪了下来,郑重地向于氏磕了个头,“母亲,恕儿子不孝。”
于氏闭上眼睛,面露疲态,“你走吧。”
罗怀夏又磕了一个头,随即挺身撩袍而起,没有去看于氏憔悴的神情,只是沉默地退出了内室。
灿灿萱草花,罗生北堂下。南风吹其心,摇摇为谁吐?
这是罗怀秋第二次来永阳伯府,引路的丫鬟轻车驾熟地将罗怀秋领到花厅,早到的几位小姐已经在里头聊天谈笑了,一时半会儿没有看到罗怀秋。
这么被忽视,罗怀秋自然是感到有些不适。罗怀秋绕到杜五背后,轻轻叫了她一声。杜五这才转过身,看到罗怀秋时仿佛愣了愣,赶紧露出一个笑容,“呀,喜娘,你来了。”杜五倒还是如往常一样热情,将罗怀秋拉到她身边坐下,又给她介绍了几个面生的小姐。罗怀秋面带微笑一一招呼。罗怀秋扫了一圈发现张六和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都不在。罗怀秋心里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奇怪。永阳伯向来中立,从不掺和到文臣武将间的纷争里,因此与文官交好的挺多。像今日请客清一色的勋贵子弟实在少有。
罗怀秋看到坐在东位的杜二小姐,便关切地上前问道:“杜二姐姐先前脚上受的伤可好了?上次实在是对不住姐姐。”
杜二小姐原本拿了小签子挑葡萄吃,听到罗怀秋的话,停下手,浅浅笑了一下,“并无大碍,罗妹妹不必往心里去。”虽然杜二小姐仍旧彬彬有礼,罗怀秋却看出她神色间略带冷淡。罗怀秋见她不热络,也没那兴趣去碰一鼻子灰,简单寒暄两句,转而同镇国将军家的周四小姐聊天。
永阳伯祖上是蜀地人,午饭的菜色中有几道像是椒麻鸡块看着还好,罗怀秋吃了几筷子就觉得舌头刺痛。罗怀秋赶紧让安福去要了一壶凉水来,灌下好几茶碗才勉强缓了些过来。但这么一热一凉的,罗怀秋爽快过后就觉得肠胃不舒服,和杜五告了个罪就要去净室。
离席前罗怀秋留个心眼儿,她发现杜二小姐也不在。罗怀秋回忆了一下,竟然想不起来杜二小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罗怀秋挑了挑眉毛,由安福扶着往净室走去。罗怀秋来过两次,记得净室在哪儿,是要经过一片方竹林。罗怀秋一边走一边腹诽永阳伯府这布局真不合理,净室离花厅这么远,要真是熬不住了,怎么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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