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倒春寒_郝连春水【完结+番外】(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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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田太太那晚让她丈夫送我去医院,之后又把我拖到她家住了几天,直到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好再叨扰人家,她又纠结一班邻居帮忙把高桥家一地的家具残骸收拾打扫gān净。

  说实话,我很感激那两夫妻,真的。

  我住他们家的时候看得出来,他们家境也是一般,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仁至义尽,更何况高桥秋子家原本与他们没有jiāoqíng。

  从来仗义出市井真是一点没说错。

  ……

  站在chuáng边把一身看就很值钱的校服脱下来,换上另外的T恤长裤,取过衣架将校服小心翼翼挂好,然后开始翻手边剩余的钱。

  反正现在天气不算太热,校服明天再穿一次应该没什么大碍,我知道高桥秋子本人爱gān净得很,每日必换洗衣物,我个人也不是太邋遢,只可惜水电费实在令人气短。

  能省则省。

  要不是高桥秋子国中三年的学费早已缴清,我会着手替自己转学;附近就有公立学校,野田太太也提过她家孩子正是在那里就读,可惜一来我舍不得花掉的钱,二来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没信心,现在已经开学一个多月,冒然转到陌生环境实在不算明智之举。

  我需要再等段时间看看。

  ……

  把身边的钱反复点了许多次,最后我捏着薄薄几张纸钞忍不住想泪奔。

  这点钱…按照近几天观察出来的消费qíng况,就算我勒紧裤腰带也撑不过半个月吧?高桥原一你丫哪去了?!

  好歹爬回来扔几张钱养活孩子吧?家里有只嗷嗷待哺的娃啊!去卖血卖身养活我啊啊啊~~~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我如耍猴戏般的抓狂,良久,等到汹涌澎湃的qíng绪慢慢平静,我揉了揉脸,扶着差点闪到的腰爬出房间。

  出门前去浴室洗把脸,梳下头发,务必要让外表看上去我见犹怜,这样才好说服人雇佣我。

  ……

  出了房间,我看着已经暗沉下来的客厅,和大敞的浴室,原本轻快的步伐变得沉重起来;抬手按下墙边的开关,让昏huáng的灯光给客厅带来点烟火气,而后我深吸一口气,朝着依然昏暗的浴室走去。

  暮chūn的天气是闷热的,我站在狭小的浴室里,瞪着镜子。

  镜子里清晰倒映着高桥秋子苍白的脸,和…

  我垂下眼,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滑过双掌时,室内的温度似乎也开始下降。

  浴室三面都是墙,除了与客厅相通的出口连扇排气窗都没有,只要关上门立刻变成密闭空间;自水龙头里流出的涓涓水声没入我的耳中,空气中的gān燥刹那间被莫名的凉意取代。

  取过一捧水打湿脸庞,然后抹gān,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再次显现出不合理的qíng景。

  身后,占据整个浴室大半面积的浴缸正从底部一点点冒出水来,刚开始只是一点嫣红,仿佛熟落的果实,而后痕迹渐渐扩大,象是浴缸底部出水口堵塞导致水流倒灌,浴缸里的水慢慢聚集升高。

  我望着袅袅的水汽,身侧的拳头越握越紧。

  下一秒,雪白手腕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浴缸边缘,浓密的发丝漂浮在水面上,海藻随着cháo汐波动似的摇曳不定。

  一切就仿佛一场无声的电影,狭小的浴室里除了我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已经溢出浴缸边缘,倾泄在瓷砖上的水流。

  视线随着那些流水移动,我看着它们蔓过纤细的手指,沿着手腕汇聚成条条水线盘绕而下。迸开在水汽弥漫的瓷砖上,以缓慢又绝决的姿态覆盖整个浴室。

  雪白里衬着绯红,铺天盖地都是触目惊心的艳丽。

  最后那些没过脚背的夺目色彩从下水道的口子上打着圈流下去。

  冰凉刺骨的感觉顺着脚踝一路向上攀升,内心没有过多恐惧,有的只是悲凉;我闭了闭眼,转头不忍心直面躺在浴缸里仿佛只是沉睡的那道影子————高桥秋子的母亲。

  一个女人要有多大的勇气与绝望才能让她几乎割断自己双手动脉,无声忍受失去全身血液的痛苦,把自己送上huáng泉路?

  更可悲的是,有些痛苦即使死亡也不会消失,甚至还会延续。

  从我回到高桥家那日起,每天这个时候只要站在浴室就能看到这一幕,高桥秋子的母亲一直重复着死亡的qíng景。

  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天我只看见高桥秋子而已,所以我才会想尽办法化解她的怨恨,甚至不惜bī迫高桥原一流血。

  中国有句古话叫一命抵一命,可高桥原一是高桥秋子的生父,她来自他的骨血,弑父是天理难容的大罪,即使高桥原一真正罪大恶极,因果也不会容许她杀亲。

  如果不是我上了她的身,高桥秋子或许会徘徊在人间,恨意无处发泄;世事难料不是吗?我不是高桥秋子,所以我出手,一切后果由我承担,算是代价。

  能够活着才有希望,怎么算这笔买卖都是赚到,我一贯贪婪又自私,即使知道也不会去考虑将来或许更悲惨。

  ……

  高桥秋子的母亲无骨的仰靠着浴缸象是睡着了,紧闭的眼,脸色惨白到几乎透明,身体一半没在水中,一半沉沉浮浮,单薄瘦弱到让人心疼。

  记忆里这女子原本正处于最丰美的年纪,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憔悴下来,最后…

  空气中的寒意越来越重,直到bī近临界点,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牙关忍受不了冰冷开始颤抖,眼前这幕qíng景产生微不可察的扭曲,晃动了一下,所有一切骤然消失。

  静止的时间再次流转,耳边也能听到忘记关上的水龙头往外倾泻的水声;我褪然靠到洗手台边,眨了眨酸涩的眼,抬头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不是专家,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帮得了高桥秋子也只是因为我以前一直看得到,虽然从未彼此接触过,可家里的老人家总怕我吃亏,四处求教灵媒神婆教我一些自保的土方法。

  后来我静下心来不四处鬼混也看了些杂书,没试过,旁门左道却还是懂一点。

  我想高桥秋子的母亲这种qíng况,大概是因为她被送往医院的时候一息尚存魂魄却已经散开,可坏也就坏在这里,因为当时没死,所以留在这里只是部分,剩下的或许在医院或许散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她魂魄不全,每日每日只重复死亡,其余的什么也不记得。

  对此我无能为力,甚至连开口提醒她也做不到,因为只要我出声,她就消失,第二天同一时间再次出现。

  可是每天重复看到那一幕,心肠再怎么冷硬也会觉得不忍。

  怎么才帮得了她?我现在只能寄望高桥原一早点回来,或许接触到导致自己死亡那个人的气息能有点作用。

  嗯~至于什么作用,呃~我现在不想考虑。

  [孟子]中有一个典故,梁惠王不忍心看牛毫无罪过被宰杀,决定用羊替代,现在我大概就和梁惠王一样,‘舍之不忍以羊易之’。

  ……

  脚下的瓷砖雪白锃亮,几分钟前那一幕早就无迹可寻,可惜烙印早脑海中的qíng景却再一次把刚刚兴起的好心qíng破坏得半点不剩。

  我叹了口气,抹把脸,步履蹒跚爬出浴室;早上睁眼还告诉自己今天开始面朝大海chūn暖花开,结果还是心qíng恶劣。

  擦!我本以为换个身体顺便能换掉一直如影随行的毛病,没想到yīn阳眼居然不是存在于血脉而是刻在灵魂里的!

  就知道天下没那么好的事,结果这一次还是要形单影只。

  真是…

  ……

  心思百转千回,等到把一整杯热腾腾的海鲜面吞下肚去,嗯~坏心qíng才多少被胃里的食物安抚下来。

  站在厨房收拾碗筷的时候,我已经很阿Q的振作起来。

  我们乡下人从来不想太多,眼睛长在前面就要朝前看,后悔无用﹑急躁于事无补,做好当前的事,一路走下去终有云开月明的时候。

  劳资要坚持三虫jīng神:随遇而安如蟑螂,勤勤恳恳如蚂蚁,伺机而动如蜘蛛,我就不信熬不到头,总会有好日子过的。

  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我扯着嘴角对玻璃上的倒影露出微笑。

  赶紧去找工作,坐家里天上会掉馅饼么?就算长了双yīn阳眼,还不至于能吸风饮露活下去,大米饭才是立命根本,既然不想太早把自己弄死,自然要想尽办法赚钱。

  于是转身冲着大门奔去,野田太太~我来麻烦你了。

  第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br>更新

  无论多么惨绝人寰的场面,天天看日日看,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每天近晚那个场景重演的时候,我都自顾自在浴室洗手池前打理自己,对于脚下蔓延开的血海与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死亡,已经可以面不改色。

  没办法,谁让那么不巧,每天这个时段都是我赶回家收拾一下然后去超市打工的时间呢?

  也幸好高桥家的灵异现象和我原本生活中遇到的没区别,都只是存在却并未产生太大影响,这点我很肯定,除了比较异常的我,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证据就是某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遇见野田太太,对方异常热qíng的跟着我回了高桥家,两人闲谈太热烈导致我一时忘记,结果对方借用洗手间时…

  现在想起来我还满头黑线,当时我胆战心惊只生怕洗手间里传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惨叫,要是真把人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野田太太神色如常打开门时,我从门fèng里看到满地的鲜红,那场景真是令人不知如何反应。

  大半个月过去,应该算是彼此相安无事?反正我是习惯了,甚至偶尔还可以把那现象当报时器用,因为比闹钟准。

  时间在忙碌中悄无声息过去,生活费﹑学业等等烦恼前仆后继占据我的心思,自然也就没空乱想有的没有的;等到稍微理清乱成一团麻的生活,我才发现初来乍到的忐忑﹑恐慌﹑焦躁早就不知甩到哪里去。

  面对生存这个问题,人类都是很彪悍的物种。

  ……

  察觉到室内光线到达一定饱和度的时候,我睁开眼睛,躺在chuáng上扭动身体,象被钓上岸的鱼垂死挣扎几分钟,这才万般不qíng愿的爬起来。

  先摸到浴室刷牙洗脸,然后边筢头发边走进厨房给自己弄吃食;打开冰箱时例行公事清点把冷藏柜塞得满当当的食材,顺便对它们傻笑许久。

  在超市打工就是好啊~虽然因为时间限制能获得的薪金不多,可是和钱没关系的好处就多到会令我心qíng舒畅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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