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随口道:“才在宜芙馆用过茶点了。改日吧。”
华妃淡淡笑道:“想必莞贵嫔宫里有好厨子呢,方才留得住皇上。”
眉庄朝甄嬛点点头;皇后仍是神色端然,和蔼可亲;其余诸人脸色已经隐隐不快。可恨华妃果然不肯闲着,要把她拱到众人面前去呢!
甄嬛看看华妃,温然微笑:“华妃娘娘宫中的紫参野鸡汤已经让皇上念念不忘了,如今又来了个好厨子,可不是要皇上对娘娘魂牵梦萦了么?”
果然此语一出,众人的注意力立时转到了华妃身上,不再理会甄嬛。进些茶点有什么要紧,皇帝心里在意谁想着谁才是后宫妃嫔们真正在意和嫉妒的。
华妃双颊微微一红,“咯”一声笑:“几日不和莞贵嫔聊天,贵嫔口齿伶俐如往昔。”
甄嬛略略低了头,婉转看向玄凌,嫣然向他道:“娘娘风范也是一如往昔呢。”
华妃刚要再说话,却见玄凌朝华妃淡然一笑,目光如殿中置着的冰雕一般凉沁沁在华妃姣美的面庞上扫过:“莞贵嫔伶俐机智,年幼爱玩笑,华妃也要与她相争么?”
华妃触及玄凌的目光不由一悚,很快微笑道:“臣妾也很喜欢莞贵嫔的伶俐呢,所以多爱与她玩笑几句。”
玄凌看她一眼,颜色缓和道:“华妃果然伴朕多年,明白朕的心思所在。”
说话间玉润堂的宫女已置办好了菜肴瓜果,众人稍用些许,又玩闹着穿巧针,闲谈许久,也不赘述。
是夜玄凌兴致甚好,见皇后在侧殷勤婉转,不忍拂她的意。加之诸妃环坐,若又要去宜芙馆终是不妥,便说去皇后的光风霁月殿。既然皇帝开口,又是去皇后的正宫,自然无人敢有非议,便一齐恭送帝后出门。
才出玉润堂正殿门口,忽见修竹千竿之后有个人影一闪,怡贵人眼尖,已经“嗳呦”一声叫了起来。玄凌闻声看去,喝道:“谁鬼鬼祟祟在那里?”
立即有内侍赶了过去,一把扯了那人出来,对着灯笼一瞧,却是洒扫玉润堂的一个叫翠儿的小宫女。她何曾见过这个阵仗,早吓得瑟瑟发抖,手一松,怀里抱着的包袱落了下来,散开一地华贵的衣物,看着眼熟,好似都是眉庄的。
玄凌一扬头,李长会意走了上去,弯腰随手一翻,脸色一变指着翠儿呵斥道:“这是什么,偷了小主的东西要夹带私逃?”说着已经让两个力气大的内侍扭住了翠儿跪在玄凌面前。
翠儿脸色煞白,哭泣道:“小主!奴婢知错了,小主救我!”
众目睽睽之下,眉庄当然不可能徇私,只道:“你做出这样的事,叫我怎么容你?快拖去慎刑司问罪!”
华妃忽然“咦”了一声,从内侍手里取过宫灯,拎起一条绸裤故意道:“这不是沈婕妤的衣物么?怎么会有血?”看玄凌和皇后微微皱眉,又迟疑道:“莫不是……见了红?”
眉庄有孕在身,怎会见红?却听翠儿忽然叫道:“小主,奴婢替你去毁灭证据,没想到你却狠下心肠弃奴婢于死地,奴婢又何必要忠心于你!”说完“扑”倒在玄凌脚下,连连磕头道:“事到如今奴婢再不敢欺瞒皇上,小主其实并没有身孕。这些衣物也不是奴婢偷窃的,是小主前几天信期到了弄污了衣裤要奴婢去丢弃的。这些衣裤就是铁证!”
众人听得翠儿的话俱是面面相觑,玄凌闻言更是疑云顿起,只冷冷逼视翠儿,只看得她头也不敢抬起来,才漫声道:“沈婕妤受惊,去请太医来。”
眉庄听了便知玄凌意思,因道:“为证臣妾清白,除了素日为我安胎的刘太医外,也请皇上召另一位太医一同过来,以证臣妾清白。”
甄嬛也似想起什么一般道:“臣妾记得为我安胎的温太医今日也在宫中轮值,不如便请他过来吧。”
玄凌点头允了。
太医很快就到了,却不是刘畚,而是江穆炀,温实初则在他身后。李长道:“刘太医今夜不在,奴才便将江太医请来,他是妇科圣手,料应稳妥。”
江穆炀看见眉庄便微微蹙一蹙眉,还未搭脉,便疑惑道:“小主可是因两月前向臣要的那张推迟月信的方子不妥,才召臣来得么?”说着又看向玄凌,道:“方才总管说起,臣便有些奇怪,臣的方子虽延迟月信,但也有避孕之效,小主怎可能怀有身孕呢?”
他言下之意便是暗指眉庄假孕争宠,玄凌听后冷凝了面容,半晌方对眉庄道:“可有此事?”
眉庄如坠云雾,懵懂道:“江太医曾说要给臣妾开一张易于受孕的方子,但臣妾念及宫中私相授受乃是大忌,严词拒绝。”又看向温实初,道:“皇上若不信,可让温太医为臣妾诊脉,即见分晓。”
玄凌冷冷点头,温实初连忙上前,侧头凝神搭脉,须臾便道:“皇上,沈婕妤确有身孕两月有余,除方才惊了些胎气外,并无不妥。”
眉庄这才舒了一口气,却又听华妃道:“温太医素来是为莞贵嫔诊脉的,谁知道会不会说谎?皇上何不也请江太医看看?”
甄嬛轻轻一笑,也接话道:“可不是么,方才江太医一来便说沈婕妤假孕,还不曾搭脉一疹呢,未免太过草率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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