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一扬手,江穆炀连忙上前,仔细搭了半天,嘴唇越抿越紧,失声道:“小主……怎么会有身孕?!”
温实初凛了凛眸子,恭敬道:“江太医慎言!婕妤小主有孕是大喜之事,江太医怎么好像很不高兴?方才江太医说婕妤向他讨过方子,可依脉象来看,婕妤体内并无推迟月信之物,若真有,婕妤之胎必不能安然无恙。个中缘由,还请皇上详查。”
敬妃也好似想起什么,道:“臣妾也觉得奇怪,那翠儿不过是个洒扫的小宫女,沈婕妤就算要毁灭证据,也该让亲近的宫女去做,为何指了她呢?”
皇后看了看江穆炀,轻声进道:“本宫听闻江太医的弟弟是照料曹常在和温仪帝姬的呢。”
玄凌复招来李长,耳语几句,李长精明而去,良久方拿着一张小笺回来,道:“回皇上,在烟雨斋曹常在原来的住所妆奁下发现了这个,怕是还未来得及拿走。另外,方才侍卫来报,说刘太医家中已人去楼空,不知是何缘故。”
温实初在玄凌示意下接过,大惊失色,忙道:“皇上,这是一张伤身的方子,若是女子受此寒凉之物侵体,将终身不孕。”
一听这话,眉庄险些软倒,幸而有采月扶着方勉强跪在玄凌面前,泪水涟涟:“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话音未了,早已一口气凝滞住晕厥过去。玄凌忙命人将她扶进内殿,并让温实初为她诊治。稍后采月来回,说眉庄精神波动,龙胎不稳,需要好生静养。
玄凌额上青筋暴起,嘴唇紧紧抿成一线,冷冷喝道:“朕念及温仪,不曾深究于她,她竟还如此心狠手辣,陷害沈婕妤!”又冷眼看向瑟瑟发抖的江穆炀,斥道:“你身为太医,却无医者慈心,其罪当诛!”遂向李长道:“江穆炀谋害、诬陷沈婕妤,凌迟处死,家中其余人等发配岭南,遇赦不赦;常在曹氏,不思悔改,赐白绫自尽!”
这是甄嬛入宫以来第一次看见玄凌如此动怒,便是丽贵嫔也不过得了一张圣旨罢了,甄嬛不禁感叹天子之怒,不一定非要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但只要他想,身首异处只在转眼之间。
李长试探着问:“请皇上示下,刘畚和那个叫翠儿的宫女…”
“追捕刘畚,要活口。那个宫女……”他的目光一凛,迸出一字:“杀。”
☆、皙华夫人
曹琴默的事,自此心照不宣地成为了宫中的禁忌。她也死得凄凉,不愿就范,还是端妃看不过,到底携了温仪帝姬过去看了一眼,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后来,飞雨馆才传回了曹琴默自缢谢罪的消息。
玄凌到底看在温仪的面上,给了曹琴默一个贵人的追封,不行哀礼,等秋后就入葬妃陵。
华妃三番两次生事,虽都让曹琴默顶了嘴,谁又猜不出有她的参与?果然隔了几日,玄凌便以华妃身子不爽需要静养为由免了她的协理六宫之权。
连番劫难,连皇后都几次在玄凌面前说,甄嬛与眉庄最近都被人针对,约摸是太平行宫住着不安稳、人心思乱的缘故。玄凌本也因西南战事告急,多日不入后宫,加之循例中秋都要紫奥城中度过,便将回銮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五。
回銮时后妃仪仗已不同来时,华妃的车冷冷清清,一片颓唐之气;悫妃、敬妃与端妃之后是甄嬛与眉庄并驾齐驱,怡贵人尾随其后。连着两日车马劳顿才回了紫奥城,虽是坐车,甄嬛到底有孕六月,疲惫得紧,幸而棠梨宫中已经准备得妥妥当当,草草洗漱了一番就迷糊睡过去了。
中秋节礼仪缛繁,玄凌在外赐宴朝臣,晚间后宫又开家宴,皇后操办得极是热闹,皇长子予漓与淑和、温仪两位帝姬承欢膝下,极是可爱。
按仪制,家宴开于后宫正门第一殿徽光殿,诸王与内外命妇皆在。因着甄嬛和眉庄都有孕的缘故,太后似乎兴致很好,竟也由几位太妃陪着来了。太后南向升宝座,诸位太妃分坐两侧相陪。殿南搭舞台,戏舞百伎并作。帝后率妃嫔、皇子、帝姬进茶进酒,朝贺太后千秋万岁。
贺毕,各自归位而坐。朝贺的乐曲在一遍又一遍地奏着,乐队里的歌姬用嘹亮的响遏行云的歌喉,和着乐曲,唱出祝寿祝酒的贺辞。
太后作为这庞大、显赫、高贵家族的最尊贵的长辈,自然能享受到任何人都无法体味的荣光和骄傲。身为这个王朝最高贵的女人,她理应过着凡人难以企及的优越生活,但她的面上永远是浅浅的憔悴之色,看向这繁华盛世的目光始终有一分哀凉寥落。
太后见座下十数位妃嫔,很是欣慰的样子,对玄凌道:“皇帝要雨露均沾,才能使后宫子嗣繁衍。”又看看甄嬛与眉庄二人,对皇后道:“你是后宫之主,自然要多多为皇帝操持,好生照料莞贵嫔与沈婕妤,不要叫他有后顾之忧。”
帝后领命,甄嬛与眉庄也微微欠身谢恩。太后又与帝后赏月说了会儿话,皇后虽是她亲侄女,却也只是客气而疏离的态度,并不怎么亲近,想来当年朱柔则之事皇后虽然做得隐蔽,终究没能瞒过太后的眼睛。
可惜朱家除了朱宜修,无人能再坐上那个位置,也无人能像朱宜修一样守住那个位置,所以纵使太后真得为此疏远了皇后,也终归不会废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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