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药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听他还叫杨玄感“义兄”就在心里大叫了一声不好。杨拓说了几句后见她面色郁郁、神色空洞,心思兜转间便知道她所忧之事为何了,宽慰道:“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方才我同韩将军定下的计策既可退敌也可保全义兄。”
阿药想要再问,但见他并无多谈的意思,便也只能悻悻作罢。她感到气氛又一瞬的尴尬,于是拼命地找些话题,恰在此时士卒来报,说琵琶姑娘领着一对姐弟来到,请示杨拓该当如何。阿药这才想起了可以说的事,她将小雪的事以及她自己的猜测尽数说了,杨拓神情越发肃然。
“我使用轩辕剑之时……你会头痛吗?”他问道。
阿药没想到他关注的是这一点,一时语塞,片刻后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想也未必,许是第一次见识的缘故,不如师兄你这次再使一次试试?”
这提议还有她的另一份心思,轩辕剑下不留半点余迹,到时他们推脱说以为杨玄感已经化成飞灰因而没有继续搜寻也容不得别人质疑。
“不……此次没有必要……”杨拓皱着眉说道,“以后想必也没有必要。”
阿药开玩笑道:“师兄,话可不能说得太满。”
“我的意思是,就算有,那……”杨拓轻声说道,“也只能算是天意如此了,拓也阻止不了。”
阿药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
轩辕剑只有在面对难以战胜之敌时才会被使用,但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敌人出现,那大隋也是无可救药了,杨拓自然也不会再做无用功。
在明白了这一点后,阿药感到莫名欢欣,神色也轻松了不少。
杨拓没有急着去见小雪,大概是不希望在大战将临时像阿药一样闹出头疼的毛病,他让人安置好小雪姐弟和琵琶后,便依照原定计划有条无紊地调兵御敌。他不仅自身武力出众,也同样精通奇门之术和兵法,虽然他手上的士卒数量远远少于杨玄感,但杨玄感却讨不到半点便宜,反而吃了不少的亏。也许是觉察到了守在这里是杨拓,又或许是后方的追兵将至,在打了三天后率军撤退,此时杨拓领军追逐,一路上将其杀败十数次,以极其强势的态度将杨玄感往山林里逼,表面上是要赶尽杀绝,但阿药知道他是在为杨玄感奔逃创造最佳的条件。
相信有鬼谷/道术的帮助,杨玄感应该不难逃走。
然而无论是阿药还是杨拓都没有想到,他们没有等来杨玄感失踪的消息,反而等来了一身是血的杨积善。
捧着杨玄感的首级嚎哭不已的杨积善。
作者有话要说:
阿药:都是土神门的错,我说话也冲了!
土神门:……这是第二口锅了吧?至少第二口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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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放一下杨玄感视角,可能有点虐……可能……
第54章 番外一
春日阳光正好,就连那些终日与发了霉或迟早发霉的书册作伴的老书生也会出来散散心,杨玄感处理完一天的公务,也想要趁着夜色尚未降临的时分出去转转,恰好看见手下有人一脚踩在石阶之上,摆出横刀立马的姿态正在给垂髫孩童讲故事。
“却说那豫让的脖子上架了那么十几柄刀剑,寒光凛凛,但他亦是凛然不惧。这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像老虎似地,恶狠狠地对那赵襄子说……”讲故事的人压低了声音,中气十足地学着想象中豫让的样子低吼道,“‘你当日谋害智伯,我今日便要取你性命。’那赵襄子被他的气魄吓得肝胆俱裂,却依旧不死心地想要拉拢他,劝道,‘你也是条好汉子,不如为我效劳,保你今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猜那豫让怎么说,他大笑一声,说道……”
“士为知己者死。”杨玄感轻轻地接道,但实际上那讲故事的人所说的并不是这一句。杨玄感摇了摇头,心想幸好自己方才没有自作聪明大声说出来,不然或许会有几分尴尬。庆幸之后,他又是一阵尴尬,太史公对豫让的记载他已不能像少年时那样倒背如流了,但其中“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一句的印象最为深刻。他记得正史中赵襄子亦是一位君子,然而方才那故事中显然将他说成是无胆鼠辈,这也算是讲故事的时候常见的情况了,与正对立的必然是邪,若豫让是“义”的,那么只有在赵襄子是“不义”的时候故事才好听。
今后史书会如何评价他呢?今后那些流传的民间故事会怎样记载他呢?
今后史书会如何评价他父亲呢?今后那些流传的民间故事会怎样记载他父亲呢?
想到自己将要谋划的大事,杨玄感忍不住想到了这样的问题,但又觉得这些事未免太远了,而且那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他听着身边传来的那些有着烟火气的欢声笑语,感到心里安定了一些。他喜欢听见这些声音,他希望善良、正直、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能够平安喜乐。
然而世事往往不是这样的。
杨玄感回顾自己的一生,觉得有两个人对他有无比重大的影响,一个是他的父亲杨素,他曾经是他崇拜的对象;另一个是当时的太子杨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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