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哑然。
过了很久很久,电话那头的人,淡着声音问他,“景吾,改天……一起喝一杯?”
迹部景吾舌尖抵着唇,舔了舔,都不是什么怕事儿的人。
眯缝着眼,他懒洋洋地应了声:“好啊。”
*
没有可以挑选时间,今年的冬季杯决赛,又抽到东京体育馆,迹部景吾白天在公司实习,下班路过,看着人潮,乌鸦鸦的,往体育馆涌。忽然想起这事儿,便买了张票,悠悠然加入大部队,进去围观。
交战双方,桐皇学园VS洛山高校。
两队都是强校,比分咬得很紧,桐皇学园攻势强劲,尤其是那位叫青峰大辉的大前锋,非常强悍,进攻的风格……就是没有风格,攻势凌厉、迅猛,完全是靠身体的本能在爆肝。
运动神经发达得跟四天宝寺的远山金太郎有一拼。
但桐皇最后以两分之差,惜败。
洛山高校卫冕成功。
比赛结束,全场掌声雷动,迹部景吾也被带的燃了。
体育馆上方高悬的LED电视里,导播正好将镜头切到胜者这边。
洛山队的首发,激动地抱成一团,又蹦又跳,搂着赤司脖颈那个,眼泪都挂上了脸。
而这位运筹帷幄,始终控制比赛走向的队长,拍了拍队友的肩,垂着眼安静地笑了下,拨开对方的胳膊,抬腿迈向教练席,他一边走着,略略扬起脸,目光在观众席上来回逡巡。
导播十有八9是他的粉丝,他抬眼在观众席找人的时候,还给了个特写镜头。
引得女粉大发花痴,“嗷嗷嗷,赤司大人在找谁,我吗我吗?”
“瞎说,明明是在找我。嘤嘤……血槽要空了,他刚刚对着镜头笑得太苏了,腿软。”
迹部景吾伸手拽着卫衣的帽子,兜住脸,站起身,手抄在兜里,大步向休息室走去。
背过身才走了没两步,耳中又飘来了议论声,还是刚才那俩粉丝的——
“刚刚坐在旁边,帅帅的小哥哥,像不像冰帝的迹部君?”
“开什么玩笑,内小哥哥比迹部狗比帅多了好伐。”
迹部狗比:“……”
这时,手机突然在衣兜里震了震,迹部景吾拿出来,点开。
A:看见你了,庆功酒,干吗?
迹部景吾一手抄兜,单手在屏幕上打着字。
基督山公爵:你家还是我家?
A:我家。
*
赤司征十郎的酒品相当好,完全跟他人品成反比。
赤司家二楼的客厅,跟一楼复古优雅的装潢风格不同,风格大胆热烈,完全开放式的,墙壁上订制了一体的酒柜,还有别具一格的吧台,灯光迷离暗昧,看着不像客厅,倒像是酒吧。
迹部景吾坐在高脚椅上,晃悠着酒杯,酒红色的液体,在杯壁慢慢流淌,香醇,醉人,完全没辜负穿过它,静静流走的时光。
赤司征十郎长腿交叠,身体支着吧台。顶灯交叠的光束,投下浅浅的剪影,他垂着眼帘,眼神淡而清冷。指节分明的手,抓着醒酒器,另一手抓着高脚杯,静默不语,一杯接一杯地倒,陈年佳酿被他当水,仰着脖子,就往嘴里灌。
还不至于喝死。
迹部景吾没拦他,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二楼客厅这画风魔幻成这样,你爸没打死那个装修的?”
赤司征十郎眼皮微微撩了下,淡声道:“我爸自己搞的。”
迹部景吾挑了挑眉,颇为意外。
赤司征十郎没理他,闭着眼,喉结上下滚动,一口干。然后他放下高脚杯,舔了舔唇边:“我爸没事儿的时候,会坐在你那个位置喝两杯,”他垂下眼睑,“抱着我妈的遗照。”
迹部景吾举杯的动作一滞:“哈?!”
赤司征十郎手握紧醒酒器,白净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薄唇轻轻勾着,笑得很凉薄:“人活着的时候,丢在国外不闻不问,死了倒是能抽空陪陪了。”
“……”
这个人答题的时候,思路清晰,口齿伶俐,看起来挺清醒的。
然而两瓶下肚以后,他就趴在吧台上不动了。
迹部景吾站起身,弯下腰,抡起赤司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另一手圈住他的腰,半拖半拽地,摸黑进入狗征的房间,然后将人往床上一扔,他转身要走。
“夏夏……”
黑暗中,他听见很微弱很微弱的一声,带着点鼻音的呢喃。
迹部景吾旋身,敛下眼睫。
好友被他丢麻袋一样扔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头埋在绵软的被里,一条胳膊搭着脸,上臂正好盖住眼睛。
既然他没睡死,迹部景吾也不着急走了,默不作声地在床头坐下。
赤司征十郎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落地窗外,黑漆漆的一片。迹部景右臂抬起,手背垫在后脑斜靠床头。房门仅仅被他带上,没合拢,走廊里朦胧的光晕,倾泻进来,成为这里唯一的光。
“刚刚,人群里,”躺着的那个人哑着声音开口,“我没找到她……”
迹部景吾静静听着,没表态。
“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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