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入行时间并不足以成为秘密,作为密封在水下金盒里的东西,我觉得这种信息还不够资格。一二十岁的人生,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关注和记录的?我想了想,该不会这是他们从男孩变成男人的转折点?我不是很爱八卦老九门的风流韵事,但是我清楚二爷一定没有这么无聊。
费尽心力将之保存完好,就是希望这些信封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并且给那个拆信封的人带来一些消息。我重新审阅“张”的那份纸,一面问闷油瓶:“这上面的地名,你有印象吗?”
他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回忆了,我知道他的这个缺点,颇有耐心地等他凝神想了会儿,就听见闷油瓶道:“这些地方我都去过。”
我心里一震,能记录下闷油瓶上个世纪的行踪,那该是何方神圣?他感受到我的震惊,很快安抚道:“但是写得不完整,漏了很多。”
按闷油瓶这么解释,这些地名是当事人去过的地方。然而,所有人的档案只有一面纸的大小,他们的一辈子怎么可能只去过那几个小地方?特别是九门里的各位,应是见多识广、阅历丰富才对。
小花敲敲桌面,谨慎道:“感觉是筛选过了。符合某种标准,才会写到这上面来。”他拿起茶盏呷了一口,瓷杯遮住小半张脸,只露出双眼睛望着我们:“不详、暂无,两位爷什么想法?”
作为当事人,我们应该拥有最大发言权,可是由于这令人哭笑不得的档案,我们两个遇见了一种不尴不尬的局面。我放下那些破纸,对小花道:“这屋子你搜过一遍没有?”
“这么大的房,漫无目的的搜查很费工夫。”小花坦言,“基本没动过,以前天花板漏水才会修缮,整体没翻新。”
我闻言后大手一挥,决定进行地毯式搜查。
小花的分工是阁楼区,一个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地方。他站在下面望了眼厚厚的灰尘,又低头看看今天穿的衣服,转头用杀人般的眼神看我。我两手一摊,认真道:“我鼻子不好,肺也有毛病,尘和土不能碰。”
就算我踊跃去阁楼翻找,我身边的闷油瓶也不可能会同意,我甚至都能感知到那家伙在意识中对我传来的警告了。以前我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得很惨,现在不得不听他的话。闷油瓶表面上专心把玩着金盒,小花看不出他还在研究什么,不便打扰也不敢打断,爬着梯子上去了,丢下一句:“尘归尘,土归土,阁楼里怕是留不下什么了。”
阁楼内外隔绝,说白了是个挑高的设计,以前西洋建筑的风格流入本土后,初期只有大户人家尝试这种东西。那一辈人在晚年的时候,好几家都迁到了首都,尤其以解家为代表。毕竟长沙终究不太平,天子脚下比较安稳。
这个建筑诞生于后期,自然加入了一些新鲜的设计。水平的房瓦上凸出一个小高楼,要我说,观赏性大大重于实用性。小花的背影消失在一团弥散的灰尘中,我估计他回来后,得把那身衣服给扔了。
我转而看闷油瓶手上的动作,明白他的心思,忍不住道:“这匣子是最精简的结构了,你觉得有异样?”
闷油瓶语出惊人,淡淡道:“重量不对,声音也不正常。”
他宛如一个经验丰富的工匠,东西一上手就掂出了一二,还在翻转开合的过程中听出了细微的声响。我自知没有那么敏锐的感官,现只能靠闷油瓶了。我观察着他的动作,忽然想到,既然在他的世界里,声音以无数倍放大,那么,我的声音在他听来会是怎样的?
“别人说话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很吵?”我推测着问:“比如现在,我站在你旁边说了一句话。”
“不会。”闷油瓶放下金盒,淡淡道:“你的声音很好听。”
简直答非所问,彻底犯规,我还真不能小瞧了他,该怎么回答?谢谢夸奖?其实我还觉得他的声音比我的好听多了,转念一想,这种情况不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们两个爷们,竟然还是不知不觉踏进了古往今来的俗套传统。
闷油瓶把我的思绪拽了回来,“纸上的数字,应该代表的是那个年龄。”
我迅速回神,发现他在讲信封里档案的事。我支开小花,本意也是和闷油瓶单独交流一下。“什么年龄?”我问。这些档案建立之时,我差不多是个婴孩的年纪,那些历史转动的齿轮都与我没什么关系。
闷油瓶看着我,道:“觉醒的年龄。”
我下意识往小花的方向瞄了眼,低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猛然想起之前他说过,这一行里的那些异能人士,都是在下地以后首次发现了体质的变化。而那个年代,他们差不多是十多岁便入了行,正好契合时间点。这也解释了“不详”和“暂无”,闷油瓶神出鬼没,当然没法了解,我则是刚出生没多久。
记录下觉醒的时间和那一年去过的地方,这样就能找出觉醒的起因吗?
闷油瓶见我明白了,又淡淡地说:“觉醒的那些人没有形成组织,非常松散。这些资料,应该是花了很多功夫,四处搜集来的。”
“可是我那时都没长大,”我忽然发觉,“怎么能确定我的潜在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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