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虽然厉害,体型还是小了点。”车总说道:“我们尽快回到地面上吧。”
他说得倒轻巧,我道:“我现在困在这里,不知道路怎么走,只好爬树。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说了半天,车总仿佛才想起回答这个问题,“小九爷说你在陕西的山里,秦岭这地方,你是不知道……我一时心急,就带着儿子赶过来。而且在北京听说霍家闹什么蛇灾,你们小一辈的就是不怕事儿大。我知道现在事态紧急,所以抓紧时间来跟你讲明白。”
我被他的逻辑搞得相当无语,“你大可以在山脚下等我。你冲进来之前有没有留个人在外面接应?有没有带GPS导航?”
车总摇了一下头,又摇了第二下,依然乐观道:“有我儿子在,死不了。”
我语气凉凉的,告诉他:“如果困在这里出不去,吃什么喝什么?你儿子都不够我们两个吃一顿。”
车总神色一变,看了看他的儿子,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对我道:“我可以把我腿上的肉割下来,千万不要动我儿子。”
我说了那么多话,口干舌燥。我对腿毛半点兴趣都没有,和这种人说话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冲他摆摆手。局外人住在象牙塔里,思维真是单纯得可以。
我抬头看看青铜树,心说还是得老实爬上去。闷油瓶那边如果解决了,他能找到这里吗?要知道秦岭占地上万亩,山洞不知延伸得多远。
我重新回到树上,转头问车总:“这棵树什么来历,你听别人讲过吗?”
车总反问:“谁会知道这个玩意儿的来历?你确定爬树吗?我是从山洞进来的。”
“你进洞的时候是你儿子带路的吧。”我说道。
车总说对的,我又道:“那你儿子怎么进来的?这里有黑飞子,它闻着气味一路跟踪。现在我们想出去,你儿子又该怎么带路?”
“它能原路返回。爬树太累了,我带着儿子不方便,如果它体型再大一点,或许才可以自己爬上去。”
“你出发时就该想到这点。”我道:“一只狗再神通广大,终究不如人聪明。”
车总饶有兴趣地对我道:“别这么武断,你爷爷养过一条黑背,那一条可是比人还精。”
我爷爷养的狗,确实每一条都出了名的聪敏。我回忆着小时候去爷爷家,不仅不能把它们当宠物看,还要孝敬长辈一般,五花肉必须三层连肥带瘦。其中有一条黑背是狗中龙凤,和爷爷特别亲近,简直如影随形。
我道:“是叫小满哥对吧,个头和小狼崽差不多的那条。”
车总的儿子从口袋里探出头来,车总揉揉它的脑袋,按进去,道:“你爷爷说,你小时候还被小满哥救了一命,好像是遇见了一头熊……”
“是一条蛇。”我纠正道:“那时玩心重,在老家太阳落山也不回去。我爸和小满哥到林子里找我,它当场咬死我身后的一条毒蛇。”
那个时候年纪小,对生死没有概念,只记得家人都十分后怕的样子。那年小满哥十多岁,相当于人类的晚年,但在它一跃扑来的瞬间,那种爆发力不逊色于任何一条军犬。
现在想想,那时我就对蛇有了阴影,也是那时起真正把狗当作战士一样看待。可惜,就在我渐渐懂得了人与狗之间的情谊时,爷爷被死神带走,那条小满哥也在爷爷墓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青铜树发出叮的一声,我条件反射般抬头看去,一个黑影消失在视野边缘,似乎十分逼近。我心道不好,早该想到那种东西不只一个。车总立刻掏出他的儿子,小狗像箭一般射了出去,随即不见踪影。
车总一步步后退,躲进洞口里,情急之中对我道:“你怎么就没带条狗出来?你爷爷好歹是狗王。”
“我对小动物没兴趣,把自己养活就不错了。”我回道:“在城市养狗很麻烦的。”
话虽如此,此时此刻我内心却无比希望有一条像小满哥那样的狗,我们也就不用这么怂了。青铜树枝互相交叉,看不清远处的景象。偶尔听到一两声动静,分不出是车总的儿子还是黑飞子,那声音直让人心惊肉跳。
声响离我们越来越近,车总嘀咕:“怎么还没好?”
我心想,只怕他的儿子不是万能的。车总犹豫再三,掉头跑进洞穴。我没有离开,站在洞口张望,暗骂他为了小命抛弃儿子。其实,我也觉得走为上计,但那洞口黑漆漆的,莫名叫我不敢接近。
我往后退了一步,正要转身,猛然听见闷油瓶在叫我的名字。声音很小,我怕自己听错,没敢轻举妄动。
这个尴尬的局面维持了几秒,又传来一声不小的动静。与此同时,闷油瓶再次喊我,我总算确定了,他在下层的树枝。我忽然就放下心来,心想一个闷油瓶的战斗力抵得上一百只车总儿子。
“我在上面!”我向下喊道。
没等到闷油瓶,反而黑飞子蹿了上来。这个黑飞子的手臂上挂着车总儿子,小狗紧紧咬着不松口,那家伙仿佛没有痛觉,面无表情地扯开小狗,往下面一扔。小狗的嘴里鲜血淋漓,叼着手臂上的肉块,直直地摔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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