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在黑暗中蹲身摸索墙壁,找到了最后一套标记:顺流而行。
“顺着水流游下去。”张起灵开口道。
黑瞎子听到对方说这话,该是找到门路了。但是黑瞎子没有照做,而是抬脚踩了踩,地上太多的螺蛳了,之前他们在空腔里也没见过此等数量,足以爆炒十大盆。他缓缓道:“螺蛳越来越多,不正常,它们应该在躲避水里的东西。你确定要下水?”
之前手机还有电的时候,黑瞎子打了光照进水里,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并不是说他眼睛的问题,而是的确空无一物。无形的成分,肉眼看不到,却逼得一大堆软体动物上岸。张起灵在掌心割了一道,放了一点血实验。
黑眼镜见状,赶在他动真格之前道:“不用。”
张起灵收回手,见黑瞎子从内袋里掏出一瓶500毫升的维他柠檬茶。
瓶子里已经换成了别的东西,黑瞎子洒了半瓶下去,“柠檬茶”顺着水流,漂了很远。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水中传来密集的碰撞搅动之声。同样,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水里发生了某些变化。
黑瞎子哟了一声,“原来真的有效。”他张嘴笑了笑,极其奢侈地换了不少气,转头对张起灵道:“吴二白叫我出发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打听,这地方有种看不见的东西。我找到个中医,他手里正好有个方子。”
氧气所剩无几,他们把各自的东西做好防水密封,装在身上,准备下水。黑瞎子打了个响指,道:“这回算你欠我个人情,这样吧,你出去以后多跟吴邪说说,师父是拿来孝顺的,有事没事垫下房租就挺好。他性子没以前那么软了,数你说话最管用……”
未待他说完,张起灵已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话没说完呢,”黑瞎子道:“我在那中医家还看到了别的人。”
*
吴邪看了下时间,萨沙应该已经上楼回房了。他走出房间,爬了几层,一面在心中筹划,等会儿无论在五楼与萨沙发生了什么,都可以把冲突向下转移到四楼。四楼原住着小花的队伍,现在空无一人,地方宽敞,足够用来施展三十六计。
目前所在的这一层很热闹,夜幕下亮了一排灯泡,几只蛾子冲着灯光嗡嗡转。走廊里不少人打牌喝酒,像是饭后休闲,但是,面相都有些野,不像普通游客。吴邪稍稍一愣,看到不远处萨沙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这里是五楼?但是他根本没有经过四楼。吴邪暗骂一声,那些人打探消息未免太粗枝大叶,再加上没有默契,果然信不得。他抬头往上瞅了瞅,还有一层客房。这土楼里所标注的楼层数字掉漆掉色,只知道从外部看一共有五层,所以此处至少是四楼。
吴邪来不及退回去,萨沙便径直走到了面前,手里拿着那份包裹,递给他。
吴邪没有接,静静看着对方。萨沙仍然是那身风衣,开口道:“这东西金贵,我养不起来古玩货,还给你。”
“你已经打了全款,是你的了。”吴邪道。
萨沙眯起眼,“打给你的那笔钱不是货款,是用来资助你行动的。当时你的困境我大概知道,没有钱,你就没法来这个地方。”
“是吗,那谢谢你。”吴邪说得毫不真诚,转了转视线,走廊中萨沙的那些人依然雷打不动地打牌聊天,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冲过来。这么多人,就算胖子收到暗号赶上来,也够呛。
“我想让你到这个地方来,这样我才好见你一面。”萨沙笑起来有点阴,令人不太舒服,“自从我姐走了以后,我就一直好奇你吴邪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总算见到了,百闻不如一见。”
“你姐?“吴邪不由得一愣,大脑中的断路在那一瞬间接通了。
对方手腕处的铜钱,那种熟悉感来自于阿宁。萨沙是个俄语名字,亚历山大的小名,意为保卫。阿宁在俄语里是火炬之意,两个人的名字听起来都适合当领队。这个萨沙,竟然是很早之前的一笔旧账。
吴邪深吸一口气,只得道:“你姐的事,我很抱歉。”
“你明明可以救她的。”萨沙直言道:“她走了多少年,我就记了你多少年。”
吴邪蹙眉看着他,心说来了又一个小朋友。“当年你多少岁?你知道多少实情?那时现场是个什么状况,我比你清楚。”
吴邪脑子飞快转了起来,萨沙是冲着自己来的,这点可以肯定了。难道焦老板是被他说服的?
“这里不太方便。”萨沙看了看周围,走廊里的动静能够被土楼所有楼层看得一清二楚,“往北大概十公里,是你们那两个人出事的地方。”他把包裹塞到吴邪手里,于是吴邪不得不接下。
向北十公里一定不是什么可以轻松进出的地方。吴邪觉得,萨沙的表情带着一种含义,挑衅自己前去。向北十公里也许是真的,但焦老板说不定正驻扎在那里,越危险的地方,就越蕴含着吸引所有人的价值,反之亦然。
“你说这里不太方便,是什么意思?”吴邪拿着包裹问。
萨沙道:“怀疑地点信息的话,那个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这个。你那么折腾,一定很想救人吧,大概那里面有一个对你而言非常重要的人,重要到以性命相救。两个人加上你自己,一共三条命,这担子可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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