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似乎好为人师,非常的自来熟,拍了拍他的肩,“小友既已开了眼,总得想个长久之计。不妨养条公狗,足以镇住了。”
吴邪被胖子的一双大手拍了肩,人类肉身的实感十足。这真切的接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那胖子特别哥俩好地拍了两下,便收手说:“但是宠物狗不行,小家伙反倒容易让它们附身。养狗还得找狼犬,特别野的,有血性为佳。”
吴邪找准机会打断他,“谢谢,不过您又是何方神圣?”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胖子话说一半,脸色突变,急慌慌改口说:“原来小友不是孤身前来。冒昧了……回见了您!”
他嘴中突然冒出京片儿,一改儒雅形象,慌慌张张往拐角处逃。吴邪哎哎叫了几声,追在那人身后。拐了个弯后,眼前只有两堵老墙,夹缝仅容得下一只猫,显然不能让人通过,那胖子再次来无影去无踪。
吴邪抓了抓头,心说竟然做好事不留名,是个姓雷的。
果然这地方藏有猫腻,落日西沉,天色暗了一半,风也透着阴凉。吴邪掏出自己在家画的符,抬腿登上那小土丘。他抬高了脚踩过一拨拨的草木,勉强走出一条路来。越是走近,那门上的图案就越是清晰。
吴邪站在门前,看不出个门道,那是他根本不熟悉的一圈纹样,如同缠绕而上的藤蔓,从脚底一直生长到双肩的高度。暗红的颜色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稍加褪色,好像反而越发张狂,简直要穿透了这扇门。
他向一旁走了几步,门外竖着一块石碑,“祠堂”二字,但是碑的前半部被凿毁,像是刻意抹去家族的姓氏。吴邪弯腰看到石碑伤痕累累,经历了数不清的风雨,无人过问,一角结着密密的蛛网。
那扇门动了动,吴邪忙抬头,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紧盯着门。里面似乎有什么活动的迹象,听不清楚。
吴邪悄声走至门前,手里缓缓展开一张符箓,侧身站着,一动不动地守株待兔。
那门从里打开了,才开一条缝,就隐约看见有个身影要走出来。吴邪便抓紧时机,扭身挥出掌风,把符贴上去。啪的一声,正中红心,手感还挺实在。
门完全敞开,张起灵走了出来,脸上牢牢粘着一张符纸。
吴邪与他面对面站着,相隔一只手臂的距离。错愕中,伸出去的手都没来得及收回,吴邪愣了一瞬,连忙又把符撕下来,讪笑着道歉,“你怎么……”
吴邪的掌力着实过猛,张起灵鼻梁上现出一块红印。偏偏那人一脸肃容,出来关上门,道:“你来多久了?”
“大概一个小时不到。”吴邪看了眼手机的时间,“也不早了,一起回去吃晚饭?”
“再等等。”张起灵淡淡道,转而看着太阳下沉的方向。
吴邪坐在那块石碑上,环视一圈,心说这工作环境够差的。张起灵在这里要找什么,自己刚才遇见的那鬼吗?“你这些天里,都往这边跑?”吴邪忍不住问,“这里离市区十万八千里,你是来抓孤魂野……抓那东西的?”
张起灵直直地低下了头,不说话。吴邪正好看到他微微打旋的发顶,心想既然位置偏远,为什么他不能暂时就近住下,偏偏每天跑回市区的房子?两个室友又见不到面,空屋一间,难道是回去洗头吗……
吴邪发现他维持着俯首的姿势,也顺着望下去。地上荒草丛生,毫无新意,“你在看什么?”
“脚印。”他答道,“不是现在,还需等等。”
想必不是平常的脚印,吴邪不懂他的方式,就蹬腿从石碑跳下来,用鞋子扒拉野草。两人的衣角被风吹起,地平线上已经看不见夕阳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抹灯火。现代人用电子撞出灯光,替代了黄昏的炊烟,为那些归家的人指明方向。
“要待到很晚吗?”吴邪猛然想起一个问题,“赶不赶得上地铁末班车?不过也没事,还可以打的。”
林间模糊的阴影中,升起了零星的光点。有一只转着圈飞来,映在吴邪的瞳孔里,又倏然躲去叶子后面。吴邪很久没见过萤火虫,第一反应居然是哪来这么多的二极管。
数量并不多,更像是散落的星子。伸手去捉,却飞快从指间逃走,吴邪往前追几步,那发光的小虫飘到了那人的头顶上,吴邪一爪子挥去,正巧张起灵抬头,说:“来了。”
摸到了脑袋毛,软软的扫过手心。张起灵好像毫不在意,而是做了个后退的手势。吴邪一切听从党的指挥,跟着他退了两大步,与此同时感到一股压迫感,似乎空气中风也止住了,萤火虫低飞,速度渐缓。
杂乱的草丛里,延伸出一串脚印,一步一步的依次显露,从远处走来。之所以能看见,是因为那小小的脚印是有颜色的,每走一步,都在泥土上踩出殷红的印记,连草叶也难逃一劫。脚印朝这边走来,目标是那间老屋。
可是吴邪揉了揉眼睛,看不见脚印的主人。要不是低头注意到了脚印,完全不会知道有一具躯壳正走从他们身旁经过。他心说阴阳眼不是应该什么都看的到吗,轻声问:“你也只能看见脚印?”
张起灵点点头,食指竖起示意安静。脚印走到了门前,即将踏进去。只是那越看越像一个婴儿双脚的大小,而且步子的幅度很短,说明迈不开。如此说来,大概是个小鬼,吴邪想着。小鬼收拾起来很容易才对,但张起灵还没动手。
52书库推荐浏览: 此处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