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一高一低两个身影悄悄潜入。
彦佑毫不费力在百宝格上找到了自己的翡翠玉箫,然后无视云鲤在门口无声的催促,继续在室内翻找着什么,最终来到床头,拎起那串人鱼泪手链。
云鲤看在眼里急的指手画脚让他放下,但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两人拉拉扯扯出了璇玑宫。
“不是说只偷你的玉箫?!你怎敢偷大哥这串随身必带之物,他沐浴一出来就会寻的!”云鲤惊讶二哥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这样一来纸包不住火,自己在大哥面前树立的乖巧形象已然摇摇欲坠。
他不知道三千年前彦佑就做过类似事情,不仅偷了手链,还幻化作润玉的模样,在天帝大婚前,放走了那个不愿成为天后的新娘。
彦佑掂了掂那串人鱼泪手链,没想到三千年后,不得不故技重施,不过这次目的和上次相反,上次是为放走一个人,这次是为了留下一个人。
彦佑急着去办事,却被云鲤抓住脱不开身,就添油加醋将邝露要走的事情跟云鲤说了一通,云鲤终于稍微理解一些,但还是忐忑不安:“可是你能做什么?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大哥沐浴出来必会找那串手链!”
彦佑急忙道:“一炷香的时间不够,无论如何你要把他拦在寝殿之外,等我办完事自会把手链物归原处!”说罢将云鲤的手甩开,匆忙赶往凝露宫。
傍晚时分,晚霞绯红。邝露正准备去布星挂夜,一推开门就看到天帝润玉独自一人正向凝露宫走来。
一身白色华服,高冠束发,挺拔如松。只是走路姿势略显僵硬怪异,好似一个轻挑惯了的人强装优雅。
待到那人走近,她仔细分辨了一下,又确实是有天帝的气息。
天帝润玉在她面前停下,双手背后挺胸站直,微微扬着下巴开门见山:“邝露,你出来的正好,驻海仙官一事本座考虑过了,你不合适,我会另寻其他合适人选,你不必再申请此职。”
璇玑宫里,润玉沐浴出来后只穿着一件素白贴身宽袍,没进寝殿就被云鲤拉住,让他解说几处《云笈七笺》中的疑惑,润玉解说片刻之后忽觉云鲤神色有异,提的问题也都是浅显易懂,以他的悟性根本不必旁人答疑解惑之处。
润玉放下书册,洞悉一切的双眼定定凝视注不安的少年。
凝露宫门前。
青衣仙子打量天帝良久,露出一丝苦笑:“陛下真的会挽留我么……?”
彦佑仗着手上有那串盗来的人鱼泪手链,相信那上面润玉的气息足以支撑自己的幻术没有破绽,继续模仿着天帝润玉的语气对邝露说:“太巳年长,本座不忍让他承受父女分离之苦,何况你在我身边追随多年,掌管星宿……布星……挂夜……”他说着说着声音渐小,仿佛被凝住,因为面前的青衣仙子突然抬起玉手,指尖慢慢落在他的眉头,缓缓划过那道剑眉,眼里更是柔情万种。
假扮润玉的彦佑立时浑身僵硬,身体微微后仰,心里吃惊:“摸脸?邝露和润玉何时亲昵到如此地步?我怎么不知?”
他还来不及多想,一道白色身影御风而来,衣袂翻飞从天而降落在邝露身后大约十步之外,那一道仙气十足的身影才是真的润玉。彦佑心知事情败露,一计不成,灵机一动,又生一计,迅速伸手将还在出神的邝露腰间一勾,拉近自己。
润玉来时,就看到邝露正被那个假天帝揽在怀里,她一只手还抚摸在他脸上。润玉不等落地就隔空出力,要将邝露和那人拉远,刚要拉动时感到那边彦佑力道加了一分,于是他也跟着加了一分反方向的力,可就在他加力瞬间彦佑徒然撤了所有力道,松开手臂,他们中间碧色衣服的仙子一时失去平衡,就那样直直的朝他跌了过来。
邝露突然后跌,不等她自己施法稳住时,就跌入了一个带着玉兰淡香的有力臂弯里,也跌入一汪剪水双眸的目光里。
一身白衣的天帝单手搂在青衣仙子腰间,两人目光相对,夕阳将两人身上都覆上一层红色余晖,白衣更是被照的和绯红晚霞一个颜色。
那一刻,他的双眸深邃,她的腰身温软。
玉兰的幽香淡淡,若有若无。
“跟了我这么多年,还认不出那是假的吗?”润玉沉声问她。
“邝露知道……那是假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彦佑幻化而成,假的也好,真的也罢,只要看到那墨画般的眉眼,她就忍不住万般柔情涌上心头。真的润玉遥不可及,她又已决心离开天界,能触摸一下幻象的眉眼聊做安慰也好。
“知道是假,为何还要留恋?”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邝露眼神恢复清醒,脚下站定,玉手在他胸膛上用力一推,离开了那个怀抱。
漆黑的睫毛垂下,情绪半掩:“陛下说的是,既为幻象,何必留恋。”
夕阳缓缓沉了下去,属于夜晚的第一丝寒意升起。
白袖的臂弯一阵空落,方才揽着她的手上余温未散,缓缓下垂到身侧,手指在袖中微微拢起。
邝露定了定神再度开口,声音坚定冷硬,字字如钉:“出海就职的日期,陛下可确定好了?”
润玉貌似风清云淡的回应:“此事我还未批准,怎么决定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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